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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史記年體之三國 魏文帝、蜀漢昭烈帝(公元222年)

由 月白君468 發表于 人文2021-07-03

簡介劉備舉兵攻宜都,昭武將軍朱然督五千人與陸遜、建忠中郎將駱統併力拒備

魏文帝是什麼意思

魏文帝紀元(公元220-226)蜀漢昭烈帝紀元(221-223)

(公元222年)魏黃初三年、蜀漢章武二年、吳黃武元年

春正月丙寅朔,日有蝕之。

庚午,魏帝曹丕行幸許昌宮。詔曰:“今之計、考,古之貢士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限年然後取士,是呂尚、周晉不顯於前世也。其令郡國所選,勿拘老幼;儒通經術,吏達文法,到皆試用。有司糾故不以實者。”

癸亥,孫權使都尉趙諮於魏,上書說:“劉備支黨四萬人,馬二三千匹,出秭歸,請往掃撲,以克捷為效。”帝報曰:“昔隗囂之弊,禍發栒邑,子陽之禽,變起扞關,將軍其亢厲威武,勉蹈奇功,以稱吾意。”

魏帝問趙諮曰:“吳王何等主也?”諮對曰:“聰明仁智,雄略之主也。”帝問其狀,諮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於行陳,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而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魏帝丕善之,嘲諮曰:“吳王頗知學乎?”答曰:“吳王浮江萬艘,帶甲百萬,任賢使能,志存經略,雖有餘間,博覽書傳歷史,藉採奇異,不效諸生尋章摘句而已。”帝曰:“吳可徵不?”諮對曰:“大國有徵伐之兵,小國有備禦之固。”又曰:“吳難魏不?”諮曰:“帶甲百萬,江、漢為池,何難之有?”又曰:“吳如大夫者幾人?”諮曰:“聰明特達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車載斗量,不可勝數。”

魏帝詔議“當興師與吳並取蜀不?”司空王朗議曰:“天子之軍,重於華、岱,誠宜坐曜天威,不動若山。假使權親與蜀賊相持,搏戰曠日,智均力敵,兵不速決,當須軍興以成其勢者,然後宜選持重之將,承寇賊之要,相時而後動,擇地而後行,一舉更無餘事。今權之師未動,則助吳之軍無為先徵。且雨水方盛,非行軍動眾之時。”帝納其計。

孫權聞而嘉之,拜趙諮騎都尉。諮言曰:“觀北方終不能守盟,今日之計,朝廷承漢四百之際,應東南之運,宜改年號,正服色,以應天順民。”權納之。趙諮字德度,南陽人,博聞多識,應對辯捷。

吳國大都督陸遜部將軍宋謙等攻劉備五屯,皆破之,斬其將。

劉備軍還秭歸,將軍吳班、陳式水軍屯夷陵,夾江東西岸。

二月,魏河間太守崔林遷大鴻臚。

魏少府常林轉大司農。林性既清白,當官又嚴。少府寺與鴻臚對門,時崔林為鴻臚。崔性闊達,不與林同,數數聞林撾吏聲,不以為可。林夜撾吏,不勝痛,叫呼敖敖徹曙。明日,崔出門,與林車相遇,乃啁林曰:“聞卿為廷尉,爾邪?”林不覺答曰:“不也。”崔曰:“卿不為廷尉,昨夜何故考囚乎?”林大慚,然不能自止。

鄯善、龜茲、于闐王各遣使奉獻於魏,詔曰:“西戎即敘,氐、羌來王,詩、書美之。頃者西域外夷並款塞內附,其遣使者撫勞之。”是後西域遂通,置戊己校尉。龜茲王遣侍子來朝,朝廷嘉其遠至,褒賞其王甚厚。餘國各遣子來朝,間使連屬,大鴻臚崔林恐所遣或非真的,權取疏屬賈胡,因通使命,利得印綬,而道路護送,所損滋多。勞所養之民,資無益之事,為夷狄所笑,此曩時之所患也。乃移書敦煌喻指,並錄前世待遇諸國豐約故事,使有恆常。

漢帝劉備自秭歸率諸將東進,緣山截嶺,從巫峽、建平連圍至夷陵界,立數十屯,於夷道猇亭駐營,南至佷山,前後五十餘營,使領軍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前部,輔匡、趙融、廖淳、傅肜等各為別督。遣侍中馬良南通武陵,安慰五溪蠻夷,假以印傳,許之封賞,於是諸縣及五溪民皆反為劉備。備使鎮北將軍黃權督江北諸軍,與吳國軍相拒於夷陵道。劉備舉兵攻宜都,昭武將軍朱然督五千人與陸遜、建忠中郎將駱統併力拒備。馮習字休元,南郡人,張南字文進,皆隨備入蜀。

漢尚書楊儀與尚書令劉巴不睦,儀左遷遙署弘農太守。

三月,鄱陽言黃龍見。

乙丑,魏帝曹丕立子齊公曹叡為平原王,淮南公曹邕進為淮南王,曹貢清河王,曹儼廣平哀王。弟鄢陵公曹彰為任城王,宛公曹據為章陵王,徙封義陽;帝以南方下溼,又以環太妃彭城人,徙封彭城王。又徙封濟陰王。魯陽公曹宇為下邳王;譙公曹林為譙王;贊公曹兗為北海王;襄邑公曹峻為陳留王;燕公曹幹為河間王;汝陽公曹彪封弋陽王,其年徙封吳王;秦公曹禮改為京兆王;歷城公曹徽為廬江王;宛公曹據、平輿公曹茂皆進爵為王。初制封王之庶子為鄉公,嗣王之庶子為亭侯,公之庶子為亭伯。平輿侯曹茂進爵徙封乘氏公,樊侯曹抗徙封薊公,郿侯曹範封平氏侯。追封諡曹矩為范陽閔公。以樊安公曹均子曹琬奉兄曹昂後,封中都公,其

徙封長子公。弟曹衝嗣子鄧侯曹琮徙封冠軍公。

陽武亭侯何曾為平原王文學。

黃龍見鄴西漳水,北海王曹兗上書讚頌。詔賜黃金十斤,詔曰:“昔唐叔歸禾,東平獻頌,斯皆骨肉讚美,以彰懿親。王研精墳典,耽味道真,文雅煥炳,朕甚嘉之。王其克慎明德,以終令聞。”

魏帝以郭後無子,詔使子養平原王曹叡。叡以母不以道終,意甚不平。後不獲已,乃敬事郭後,旦夕因長御問起居,郭後亦自以無子,遂加慈愛。帝始以叡不悅,有意欲以他姬子京兆王為嗣,故久不拜太子。叡常從帝獵,見子母鹿。帝射殺鹿母,使叡射鹿子,叡不從,曰:“陛下已殺其母,臣不忍復殺其子。”因涕泣。帝即放弓箭,以此深奇之,而樹立之意定。

魏歷城相高堂隆為堂陽長,以選為平原王傅。

甲戌,魏帝立皇子曹霖為河東王。霖母仇昭儀。

甲午,魏帝行幸襄邑。

夏四月戊申,魏帝立鄄城侯曹植為鄄城王,邑二千五百戶。

癸亥,魏帝行還許昌宮,大興屯田。

魏中書監劉放進爵魏壽亭侯,中書令孫資關內侯。

魏帝以丞相軍謀掾韓宣為尚書郎,嘗以職事當受罰於殿前,已縛,束杖未行。帝輦過,問:“此為誰?”左右對曰:“尚書郎勃海韓宣也。”帝追念前臨菑侯所說,乃寤曰:“是子建所道韓宣邪!”特原之,遂解其縛。時天大寒,宣前以當受杖,豫脫袴,纏褌面縛;及其原,褌腰不下,乃趨而去。帝目而送之,笑曰:“此家有瞻諦之士也。”後出為清河、東郡太守。

五月,魏以荊、揚、江表八郡為荊州,孫權領牧故也;荊州江北諸郡為郢州。

漢帝劉備與吳國大都督陸遜相持數月,備遣吳班將數千人於平地立營,欲以挑戰。吳國諸將皆欲擊之,陸遜曰:“此必有譎,且觀之。”諸將並欲迎擊備,遜以為不可,曰:“備舉軍東下,銳氣始盛,且乘高守險,難可卒攻,攻之縱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大勢,非小故也。今但且獎厲將士,廣施方略,以觀其變。若此間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馳之憂,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弊耳。”諸將不解,以為遜畏之,各懷憤恨。備知其計不可,乃引伏兵八千,從谷中出。遜曰:“所以不聽諸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

孫桓別討劉備前鋒於夷道,為備所圍,求救於遜。遜曰:“未可。”諸將曰:“孫安東公族,見圍已困,奈何不救?”遜曰:“安東得士眾心,城牢糧足,無可憂也。待吾計展,欲不救安東,安東自解。”遜上疏曰:“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今日爭之,當令必諧。備幹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壞在近。尋備前後行軍,多敗少成,推此論之,不足為戚。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舍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佈置,必無他變。伏原至尊高枕,不以為念也。”

閏六月,黃氣見自秭歸十餘里中,廣數十丈。

吳國諸將並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銜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以固守,擊之必無利矣。”陸遜曰:“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幹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營,不利。諸將皆曰:“空殺兵耳。”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爾勢成,通率諸軍同時俱攻。備軍眾甚盛,彌山盈谷,孫桓投刀奮命,與遜戮力。斬漢將張南及胡王沙摩柯等首,破其四十餘營。朱然別攻破備前鋒,斷其後道。備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潘璋部下斬備領軍馮習等。孫桓斬上夔道,截其徑要。備逾山越險,僅乃得免,忿恚嘆曰:“吾昔初至京城,桓尚小兒,而今迫孤乃至此也!”

將軍張南、侍中馬良等皆沒。義陽傅肜斷後拒戰,兵人死盡,吳將語肜令降,肜罵曰:“吳狗!何有漢將軍降者!”遂戰死。從事祭酒季畿溯江而還,或告之曰:“後追已至,解船輕去,乃可以免。”畿曰:“吾在軍,未曾為敵走,況從天子而見危哉!”追人遂及畿船,畿身執戟戰,敵船有覆者。眾大至,共擊之,乃死。馬良死時

三十六。

漢荊州議曹從事王甫徵吳遇害。子王祐,有父風,官至尚書右選郎。

劉備因夜自猇亭還秭歸,收合離散兵,遂棄船舫,由步道還,驛人自擔,燒鐃鎧斷後,僅得入魚復白帝城。其舟船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屍骸漂流,塞江而下。備大慚恚,曰:“吾乃為遜所折辱,豈非天邪!”改魚復縣曰永安。拜傅子傅僉為左中郎,後為關中都督。秭歸之敗,牙門將向寵營特完。

吳遣將軍李異、劉阿等踵躡劉備軍,屯駐南山。

吳國兵斬降劉備八萬餘人,大勝,而計多出陸遜,諸將乃服。孫權聞之,曰:“君何以初不啟諸將違節度者邪?”遜對曰:“受恩深重,任過其才。又此諸將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國家所當與共克定大事者。臣雖駑懦,竊慕相如、寇恂相下之義,以濟國事。”權大笑稱善,加拜陸遜輔國將軍,領荊州牧,即改封江陵侯。孫桓後見陸遜曰:“前實怨不見救,定至今日,乃知排程自有方耳。”

劉備既住白帝,建武將軍領廬江太守徐盛、潘璋、宋謙等各競表言備必可禽,乞復攻之。權以問陸遜,遜與朱然、駱統以為曹丕大合士眾,外託助國討備,內實有奸心,謹決計輒還。

魏帝曹丕初聞劉備兵東下,與孫權交戰,樹柵連營七百餘里,謂群臣曰:“備不曉兵,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苞原隰險阻而為軍者為敵所禽’,此兵忌也。孫權上事今至矣。”後七日,破備書到。

翊軍將軍趙雲聞劉備失利,自江州進兵至永安,吳軍已退。備以馬良子馬秉為騎都尉。

初,諸葛亮與尚書令法正好尚不同,而以公義相取,亮每奇正智術。及漢主伐吳而敗,時正已卒,亮嘆曰:“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令不東行;就復東行,必不傾危矣。”

吳王孫權拜振威將軍潘璋為平北將軍、襄陽太守。安東中郎將孫桓為建武將軍,封丹徒侯。昭武將軍朱然為徵北將軍,封永安侯。駱統為偏將軍。

時大暑,吳王孫權於船中宴飲,於船樓上值雷雨,權以蓋自覆,又命覆大司農劉基,餘人不得也。其見待如此。基姿容美好,孫權愛敬之。徙劉基郎中令。

孫權以使聘魏,具上破備獲印綬及首級、所得土地,並表將吏功勤宜加爵賞之意。報使,致鼲子裘、明光鎧、騑馬,又以素書所作典論及詩賦與權。

魏帝詔答曰:“老虜邊窟,越險深入,曠日持久,內迫罷弊,外困智力,故見身於雞頭,分兵擬西陵,其計不過謂可轉足前跡以搖動江東。根未著地,摧折其支,雖未刳備五臟,使身首分離,其所降誅,亦足使虜部眾兇懼。昔吳漢先燒荊門,後發夷陵,而子陽無所逃其死;來歙始襲略陽,文叔喜之,而知隗囂無所施其巧。今討此虜,正似其事,將軍勉建方略,務全獨克。”

秋七月,冀州大蝗,民飢,魏帝使尚書杜畿持節開倉廩以振之。

八月,漢鎮北將軍黃權督江北軍以防魏師,及吳輔國將軍陸遜乘流斷圍,道隔絕不得還,故率將所領降於魏。黃權領南郡太守史郃等三百一十八人,詣荊州刺史奉上所假印綬、棨戟、幢麾、牙門、鼓車。權等詣行在所,魏帝置酒設樂,引見於承光殿。權、郃等人人前自陳,帝為論說軍旅成敗去就之分,諸將無不喜悅。賜權金帛、車馬、衣裘、帷帳、妻妾,下及偏裨皆有差。魏帝丕謂權曰:“君舍逆效順,欲追蹤陳、韓邪?”權對曰:“臣過受劉主殊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軍之將,免死為幸,何古人之可慕也!”魏帝善之,拜為鎮南將軍,封育陽侯,加侍中,即日召使驂乘;及封史郃等四十二人皆為列侯,為將軍郎將百餘人。漢有司執法,白收黃權妻子。劉備曰:“孤負黃權,權不負孤也。”待之如初。漢降人或雲誅權妻子,權知其虛言,未便發喪,魏帝詔令發喪,權答曰:“臣與劉、葛推誠相信,明臣本志。疑惑未實,請須後問。”後得審問,果如所言。

荊州治中從事龐林隨黃權入魏,魏封列侯,至鉅鹿太守。林婦,同郡習禎妺。曹公之破荊州,林婦與林分隔,守養弱女十有餘年,後林隨黃權降魏,始復集聚。魏文帝聞而賢之,賜床帳衣服,以顯其義節。

浩周還魏之後,孫權不遣子而設辭,魏帝乃久留其使。到八月,權上書謝,又與浩周書曰:“自道路開通,不忘修意。既新奉國命,加知起居,假歸河北,故使情問不獲果至。望想之勞,曷雲其已。孤以空闇,分信不昭,中間招罪,以取棄絕,幸蒙國恩,復見赦宥,喜乎與君克卒本圖。傳不云乎,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又曰:“昔君之來,欲令遣子入侍,於時傾心歡以承命,徒以登年幼,欲假年歲之間耳。而赤情未蒙昭信,遂見討責,常用慚怖。自頃國恩,復加開導,忘其前愆,取其後效,喜得因此尋竟本誓。前已有表具說遣子之意,想君假還,已知之也。”又曰:“今子當入侍,而未有妃耦,昔君念之,以為可上連綴宗室若夏侯氏,雖中間自棄,常奉戢在心。當垂宿念,為之先後,使獲攀龍附驥,永自固定。其為分惠,豈有量哉!如是欲遣孫長緒與小兒俱入,奉行禮聘,成之在君。”又曰:“小兒年弱,加教訓不足,念當與別,為之緬然,父子恩情,豈有已邪!又欲遣張子布追輔護之。孤性無餘,凡所欲為,今盡宣露。惟恐赤心不先暢達,是以具為君說之,宜明所以。”於是魏帝詔曰:“權前對浩周,自陳不敢自遠,樂委質長為外臣,又前後辭旨,頭尾擊地,此鼠子自知不能保爾許地也。又今與周書,請以十二月遣子,復欲遣孫長緒、張子布隨子俱來,彼二人皆權股肱心腹也。又欲為子於京師求婦,此權無異心之明效也。”帝既信權甘言,且謂周為得其真,而權但華偽,竟無遣子意。自是之後,帝既彰權罪,周亦見疏遠,終身不用。

九月甲午,魏帝曹丕詔曰:“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後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受茅土之爵;以此詔傳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

魏帝曹丕欲立郭貴嬪為後,中郎棧潛上疏曰:“在昔帝王之治天下,不惟外輔,亦有內助,治亂所由,盛衰從之。故西陵配黃,英娥降媯,並以賢明,流芳上世。桀奔南巢,禍階末喜;紂以砲烙,怡悅妲己。是以聖哲慎立元妃,必取先代世族之家,擇其令淑以統六宮,虔奉宗廟,陰教聿修。易曰:‘家道正而天下定。’由內及外,先王之令典也。春秋書宗人釁夏雲,無以妾為夫人之禮。齊桓誓命於葵丘,亦曰‘無以妾為妻’。今後宮嬖寵,常亞乘輿。若因愛登後,使賤人暴貴,臣恐後世下陵上替,開張非度,亂自上起也。”帝不從。

棧潛字彥皇,任城人也,嘗督守鄴城。時曹丕帝為太子,耽樂田獵,晨出夜還。潛諫曰:“王公設險以固其國,都城禁衛,用戒不虞。大雅雲:‘宗子維城,無俾城壞。’又曰:‘猶之未遠,是用大諫。’若逸於遊田,晨出昬歸,以一日從禽之娛,而忘無垠之釁,愚竊惑之。”丕不悅,然自後游出差簡。

庚子,魏立皇后郭氏。郭後上表謝曰:“妾無皇、英釐降之節,又非姜、任思齊之倫,誠不足以假充女君之盛位,處中饋之重任。”

郭皇后,安平廣宗人也。父郭永,官至南郡太守,諡敬侯。母姓董氏,即堂陽君,生三男二女:長男浮,高唐令,次女昱,次即後,後弟郭都、郭成。後以漢中平元年三月乙卯生,生而有異常。後少而父永奇之曰:“此乃吾女中王也。”遂以女王為字。早失二親,喪亂流離,沒在銅鞮侯家。太祖為魏公時,得入東宮。後有智數,時時有所獻納。文帝定為嗣,後有謀焉。太子即王位,後為夫人,及踐阼,為貴嬪。甄后之死,由後之寵也。

後自在東宮,及即尊位,雖有異寵,心愈恭肅,供養永壽宮,以孝聞。是時柴貴人亦有寵,後教訓獎導之。後宮諸貴人時有過失,常彌覆之,有譴讓,輒為帝言其本末,帝或大有所怒,至為之頓首請罪,是以六宮無怨。性儉約,不好音樂,常慕漢明德馬後之為人。

後早喪兄弟,以從兄郭表繼後父郭永後,拜奉車都尉。後外親劉斐與他國為婚,後聞之,敕曰:“諸親戚嫁娶,自當與鄉里門戶匹敵者,不得因勢,強與他方人婚也。”後姊子孟武還鄉里,求小妻,後止之。遂敕諸家曰:“今世婦女少,當配將士,不得因緣取以為妾也。宜各自慎,無為罰首。”後常敕戒表、武等曰:“漢氏椒房之家,少能自全者,皆由驕奢,可不慎乎!”

魏帝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篤癃及貧不能自存者賜谷。

冬十月甲子,魏表首陽山東為壽陵,作終制曰:“禮,國君即位為椑,存不忘亡也。昔堯葬谷林,通樹之,禹葬會稽,農不易畝,故葬于山林,則合乎山林。封樹之制,非上古也,吾無取焉。壽陵因山為體,無為封樹,無立寢殿,造園邑,通神道。夫葬也者,藏也,欲人之不得見也。骨無痛癢之知,冢非棲神之宅,禮不墓祭,欲存亡之不黷也,為棺槨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而已。故吾營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後不知其處。無施葦炭,無藏金銀銅鐵,一以瓦器,合古塗車、芻靈之義。棺但漆際會三過,飯含無以珠玉,無施珠襦玉匣,諸愚俗所為也。季孫以璵璠斂,孔子歷級而救之,譬之暴骸中原。宋公厚葬,君子謂華元、樂莒不臣,以為棄君於惡。漢文帝之不發,霸陵無求也;光武之掘,原陵封樹也。霸陵之完,功在釋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是釋之忠以利君,明帝愛以害親也。忠臣孝子,宜思仲尼、丘明、釋之之言,鑑華元、樂莒、明帝之戒,存於所以安君定親,使魂靈萬載無危,斯則賢聖之忠孝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匣金縷,骸骨並盡,是焚如之刑,豈不重痛哉!禍由乎厚葬封樹。‘桑、霍為我戒’,不亦明乎?其皇后及貴人以下,不隨王之國者,有終沒皆葬澗西,前又以表其處矣。蓋舜葬蒼梧,二妃不從,延陵葬子,遠在嬴、博,魂而有靈,無不之也,一澗之間,不足為遠。若違今詔,妄有所變改造施,吾為戮屍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死。臣子為蔑死君父,不忠不孝,使死者有知,將不福汝。其以此詔藏之宗廟,副在尚書、秘書、三府。”

孫權外託事魏,而誠心不款。魏帝乃遣侍中辛毗、尚書桓階往與盟誓,並徵任子,權辭讓不受。

吳王孫權遂改元黃武。復魏所置江北郢州為荊州,改夷陵為西陵。

吳國當置丞相,眾議歸綏遠將軍張昭。權曰:“方今多事,職統者責重,非所以優之也。”乃以車騎長史孫邵為丞相,封威遠將軍、陽羨侯;諸葛瑾遷左將軍,督公安,假節,封宛陵侯;吳郡太守行扶義將軍朱治毗陵侯,領郡如故;朱據五官郎中,補侍御史;以陸凱為永興、諸暨長,凱所在有治跡,拜建武都尉,領兵。雖統軍眾,手不釋書。好太玄,論演其意,以筮輒驗。朱據字子據,吳郡吳人也。有姿貌膂力,又能論難

陸凱字敬風,吳郡吳人,陸遜族子也。

東吳奮威將軍漢中太守陵陽侯周泰薨。子周邵以騎都尉領兵。裨將軍新城亭侯朱桓代周泰為濡須督。

魏三公奏曰:“臣聞枝大者披心,尾大者不掉,有國有家之所慎也。昔漢承秦弊,天下新定,大國之王,臣節未盡,以蕭、張之謀不備錄之,至使六王前後反叛,已而伐之,戎車不輟。又文、景守成,忘戰戢役,驕縱吳、楚,養虺成蛇,既為社稷大憂,蓋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吳王孫權,幼豎小子,無尺寸之功,遭遇兵亂,因父兄之緒,少蒙翼卵昫伏之恩,長含鴟梟反逆之性,背棄天施,罪惡積大。復與關羽更相覘伺,逐利見便,挾為卑辭。先帝知權奸以求用,時以于禁敗於水災,等當討羽,因以委權。先帝委裘下席,權不盡心,誠在惻怛,欲因大喪,寡弱王室,希託董桃傳先帝令,乘未得報許,擅取襄陽,及見驅逐,乃更折節。邪辟之態,巧言如流,雖重驛累使,發遣禁等,內包隗囂顧望之奸,外慾緩誅,支仰蜀賊。聖朝含弘,既加不忍,優而赦之,與之更始,猥乃割地王之,使南面稱孤,兼官累位,禮備九命,名馬百駟,以成其勢,光寵顯赫,古今無二。權為犬羊之姿,橫被虎豹之文,不思靖力致死之節,以報無量不世之恩。臣每見所下權前後章表,又以愚意採察權旨,自以阻帶江湖,負固不服,狃忄犬累世,詐偽成功,上有尉佗、英布之計,下誦伍被屈強之辭,終非不侵不叛之臣。以為晁錯不發削弱王侯之謀,則七國同衡,禍久而大;蒯通不決襲歷下之策,則田橫自慮,罪深變重。臣謹考之周禮九伐之法,平權兇惡,逆節萌生,見罪十五。昔九黎亂德,黃帝加誅;項羽罪十,漢祖不捨。權所犯罪釁明白,非仁恩所養,宇宙所容。臣請免權官,鴻臚削爵土,捕治罪。敢有不從,移兵進討,以明國典好惡之常,以靜三州元元之苦。”。

魏帝曹丕欲興眾南伐孫權,劉曄以為“彼新得志,上下齊心,而阻帶江湖,必難倉卒。”帝不聽,遂自許昌親征。遣張遼還屯合肥,進遼爵都鄉侯。給遼母輿車,及兵馬送遼家詣屯,敕遼母至,導從出迎。所督諸軍將吏皆羅拜道側,觀者榮之。

魏帝以徵東將軍曹休為徵東大將軍,假黃鉞;典農中郎將趙儼為軍師、關內侯;督前將軍張遼、鎮東將軍臧霸等及諸州郡二十餘軍出洞口;大司馬曹仁出濡須;以鎮西將軍曹真為上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節鉞,侍中辛毗行軍師,與徵南大將軍夏侯尚、左將軍張郃、右將軍徐晃等圍南郡,擊牛渚屯。

孫權使建武將軍孫桓下督牛渚,作橫江塢,會薨。

王朗上疏曰:“昔南越守善,嬰齊入侍,遂為冢嗣,還君其國。康居驕黠,情不副辭,都護奏議以為宜遣侍子,以黜無禮。且吳濞之禍,萌於子入,隗囂之叛,亦不顧子。往者聞權有遣子之言而未至,今六軍戒嚴,臣恐輿人未暢聖旨,當謂國家慍於登之逋留,是以為之興師。設師行而登乃至,則為所動者至大,所致者至細,猶未足以為慶。設其傲狠,殊無入志,懼彼輿論之未暢者,並懷伊邑。臣愚以為宜敕別徵諸將,各明奉禁令,以慎守所部。外曜烈威,內廣耕稼,使泊然若山,澹然若淵,勢不可動,計不可測。”

張遼乘舟,與曹休至海陵,臨江。孫權甚憚焉,敕諸將:“張遼雖病,不可當也,慎之!”孫權遷建威將軍領丹楊太守呂範前將軍、假節、改封南昌侯,督徐盛、全琮、孫韶等五軍,以舟軍拒曹休等於洞口;左將軍諸葛瑾、平北將軍襄陽太守潘璋、楊粲救南郡;朱桓以濡須督拒曹仁。

徵東大將軍曹休臨江在洞口,自表:“原將銳卒虎步江南,因敵取資,事必克捷;若其無臣,不須為念。”魏帝恐休便渡江,驛馬詔止。時侍中董昭侍側,因曰:“竊見陛下有憂色,獨以休濟江故乎?今者渡江,人情所難,就休有此志,勢不獨行,當須諸將。臧霸等既富且貴,無復他望,但欲終其天年,保守祿祚而已,何肯乘危自投死地,以求徼倖?苟霸等不進,休意自沮。臣恐陛下雖有敕渡之詔,猶必沉吟,未便從命也。”

夏侯尚使江夏太守文聘別屯沔口,止石梵,自當一隊。

漢帝劉備詔丞相諸葛亮營南北郊於成都。聞魏軍大出,劉備書與陸遜雲:“賊今已在江陵,吾將復東,將軍謂其能然不?”遜答曰:“但恐軍新破,創痍未復,始求通親,且當自補,未暇窮兵耳。若不惟算,欲復以傾覆之餘,遠送以來者,無所逃命。”孫權聞劉備住白帝,甚懼,遣使請和。備許之,遣太中大夫宗瑋報命。權以見兵少,使書部胡綜料諸縣,得六千人,立解煩兩部,徐詳領左部、胡綜領右部督。

十一月辛丑,魏帝行幸宛。

初,臨菑侯曹植與南陽太守楊俊善,魏公曹操適嗣未定,密訪群司。俊雖並論五官將、臨菑才分所長,不適有所據當,然稱臨菑猶美,曹丕常以恨之。車駕南巡,未到宛,有詔百官不得幹豫郡縣。及車駕到,而宛令不解詔旨,閉巿門。魏帝丕聞之,忿然曰:“吾是寇邪?”乃收宛令及南陽太守楊俊。詔問尚書:“漢明帝殺幾二千石?”時尚書右僕射司馬懿、常侍王象、荀緯見詔文,知俊必不免。乃當帝前叩頭,流血竟面,請俊減死一等。帝不答,欲釋入禁中。象引帝衣,帝顧謂象曰:“我知楊俊與卿本末耳。今聽卿,是無我也。卿寧無俊邪?無我邪?”象以帝言切,乃縮手。帝遂入。俊曰:“吾知罪矣。”遂自殺,眾冤痛之。象自恨不能濟俊,遂發病死。俊二孫:楊覽字公質,汝陰太守;楊猗字公彥,尚書:晉東海王越舅也。覽子楊沈,字宣弘,散騎常侍。

庚申晦,日有食之。

魏穿靈芝池。

曹真攻南郡,孫權使威烈將軍韓當保東南。當在外為帥,厲將士同心固守,又敬望督司,奉遵法令,權善之。

孫權遣將軍孫盛督萬人備江中渚上,立圍塢,為朱然外救。

吳國安東將軍賀齊以道遠後至,因住新市為拒。

吳國呂範諸軍於洞口遭天大風,暴風吹吳船,綆紲斷絕,漂沒著至北岸,悉詣魏將曹休等營下,兗州刺史王凌與諸將逆擊,斬首獲生,捕舟船。吳國將士或覆沒沈溺,死者數千,其大船尚存者,水中生人皆攀緣號呼,他吏士恐船傾沒,皆以戈矛撞擊不受。參軍校尉吾粲與黃淵獨令船人以承取之,左右以為船重必敗,粲曰:“船敗,當俱死耳!人窮,奈何棄之。”粲、淵所活者百餘人。魏帝詔敕諸軍促渡。軍未時進,時吳國將賀齊未濟,以船來救。齊性奢綺,尤好軍事,兵甲器械極為精好,所乘船雕刻丹鏤,青蓋絳襜,幹櫓戈矛,葩瓜文畫,弓弩矢箭,鹹取上材,蒙衝鬥艦之屬,望之若山。曹休等憚之,遂引軍還。諸將倚以得全,餘軍還江南。曹休復使臧霸以輕船五百、敢死萬人襲攻徐陵,燒攻城車,殺略數千人。偏將軍全琮、建武將軍徐盛收餘兵,追斬魏將尹盧,殺獲數百。盛以少御多,霸不能克,各引軍退。

孫權遷徐盛為安東將軍,封蕪湖侯。全琮遷綏南將軍,進封錢塘侯。賀齊遷後將軍,假節領徐州牧。

時錢塘大帥彭式等蟻聚為寇,以懷安長周魴為錢塘侯相,旬月之間,斬式首及其支黨,遷丹楊西部都尉。周魴字子魚,吳郡陽羨人也。少好學,舉孝廉,為寧國長,轉在懷安。

十二月,漢嘉太守黃元素為諸葛亮所不善,聞劉備疾病,懼有後患,舉郡反。

孫權使太中大夫鄭泉聘劉備於白帝,劉備問曰:“吳王何以不答吾書,得無以吾正名不宜乎?”泉曰:“曹操父子陵轢漢室,終奪其位。殿下既為宗室,有維城之責,不荷戈執殳為海內率先,而於是自名,未合天下之議,是以寡君未復書耳。”備甚慚恧。始復通也。權雲:“近得玄德書,已深引咎,求復舊好。前所以名西為蜀者,以漢帝尚存故耳,今漢已廢,自可名為漢中王也。”權猶與魏帝相往來。

鄭泉字文淵,陳郡人。博學有奇志,而性嗜酒,其間居每曰:“原得美酒滿五百斛船,以四時甘脆置兩頭,反覆沒飲之,憊即住而啖餚膳。酒有斗升減,隨即益之,不亦快乎!”權以為郎中。嘗與之言:“卿好於眾中面諫,或失禮敬,寧畏龍鱗乎?”對曰:“臣聞君明臣直,今值朝廷上下無諱,實恃洪恩,不畏龍鱗。”後侍宴,權乃怖之,使提出付有司促治罪。泉臨出屢顧,權呼還,笑曰:“卿言不畏龍鱗,何以臨出而顧乎?”對曰:“實侍恩覆,知無死憂,至當出閤,感惟威靈,不能不顧耳。”泉臨卒,謂同類曰:“必葬我陶家之側,庶百歲之後化而成土,幸見取為酒壺,實獲我心矣。”

初,孫權與魏為好,吳術士吳範曰:“以風氣言之,彼以貌來,其實有謀,宜為之備。”劉備盛兵西陵,吳範曰:“後當和親。”終皆如言。其占驗明審如此。權以吳範為騎都尉,領太史令,數從訪問,欲知其決。範獨心計,所以見重者術,術亡則身棄矣,故終不言。權由是恨之。初,權為將軍時,範嘗白言江南有王氣,亥子之間有大福慶。權曰:“若終如言,以君為侯。”及立為吳王,範時侍宴,曰:“昔在吳中,嘗言此事,大王識之邪?”權曰:“有之。”因呼左右,以侯綬帶範。範知權欲以厭當前言,輒手推不受。及後論功行封,以範為都亭侯。詔臨當出,權恚其愛道於己也,削除其名。範為人剛直,頗好自稱,然與親故交接有終始。素與魏滕同邑相善。滕嘗有罪,權責怒甚嚴,敢有諫者死,範謂滕曰:“與汝偕死。”滕曰:“死而無益,何用死為?”範曰:“安能慮此,坐觀汝邪?”乃髡頭自縛詣門下,使鈴下以聞。鈴下不敢,曰:“必死,不敢白。”範曰:“汝有子邪?”曰:“有。”曰:“使汝為吳範死,子以屬我。”鈴下曰:“諾。”乃排閤入。言未卒,權大怒,欲便投以戟。逡巡走出,範因突入,叩頭流血,言與涕並。良久,權意釋,乃免滕。滕見範謝曰:“父母能生長我,不能免我於死。丈夫相知,如汝足矣,何用多為!”

漢驃騎將軍領涼州牧斄鄉侯馬超薨,時年四十七。臨沒上疏曰:“臣門宗二百餘口,為孟德所誅略盡,惟有從弟岱,當為微宗血食之繼,深託陛下,餘無復言。”子馬承嗣。弟馬岱位至平北將軍,進爵陳倉侯。超女配安平王劉理。初超之入蜀,其庶妻董及子秋,留依張魯。魯敗,曹公得之,以董賜閻圃,以秋付魯,魯自手殺之。

漢司徒許靖薨。子欽,先靖夭沒。欽子許遊,景耀中為尚書。始靖兄事潁川陳紀,與陳郡袁渙、平原華歆、東海王朗等親善,歆、朗及紀子群,魏初為公輔大臣,鹹與靖書,申陳舊好,情義款至。

王朗與許靖書曰:“文休足下:訊息平安,甚善甚善。豈意脫別三十餘年而無相見之緣乎!詩人比一日之別於歲月,豈況悠悠歷累紀之年者哉!自與子別,若沒而復浮,若絕而復連者數矣。而今而後,居昇平之京師,攀附於飛龍之聖主;儕輩略盡,幸得老與足下併為遺種之叟,而相去數千裡,加有邅蹇之隔,時聞訊息於風聲,託舊情于思想,眇眇異處,與異世無以異也。往者隨軍到荊州,見鄧子孝、桓元將,粗聞足下動靜,雲夫子既在益州,執職領郡,德素規矩,老而不墮。是時侍宿武皇帝於江陵劉景升聽事之上,共道足下於通夜,拳拳飢渴,誠無已也。自天子在東宮,及即位之後,每會群賢,論天下髦雋之見在者,豈獨人盡易為英,士鮮易取最,故乃猥以原壤之朽質,感夫子之情聽;每敘足下,以為謀首,豈其注意,乃復過於前世,書曰‘人惟求舊’,易稱‘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劉將軍之與大魏,兼而兩之,總此二義。前世邂逅,以同為睽,非武皇帝之旨;頃者蹉跌,其泰而否,亦非足下之意也。深思書、易之義,利結分於宿好,故遣降者送吳所獻致名馬、貂、罽,得因無嫌。道初開通,展敘舊情,以達聲問。久闊情慉,非夫筆墨所能寫陳,亦想足下同其志念。今者,親生男女凡有幾人?年並幾何?僕連失一男一女,今有二男:大兒名肅,年二十九,生於會稽;小兒裁歲餘。臨書愴悢,有懷緬然。”

又曰:“過聞‘受終於文祖’之言於尚書。又聞‘歷數在躬,允執其中’之文於論語。豈自意得於老耄之齒,正值天命受於聖主之會,親見三讓之弘辭,觀眾瑞之總集,睹升堂穆穆之盛禮,瞻燔燎焜曜之青煙;於時忽自以為處唐、虞之運,際於紫微之天庭也。徒慨不得攜子之手,共列於世有二子之數,以聽有唐‘欽哉’之命也。子雖在裔土,想亦極目而回望,側耳而遐聽,延頸而鶴立也。昔汝南陳公初拜,不依故常,讓上卿於李元禮。以此推之,吾宜退身以避子位也。苟得避子以竊讓名,然後綬帶委質,遊談於平、勃之間,與子共陳往時避地之艱辛,樂酒酣宴,高談大噱,亦足遺憂而忘老。捉筆陳情,隨以喜笑。”

又曰:“前夏有書而未達,今重有書,而並致前問。皇帝既深悼劉將軍之早世,又愍其孤之不易,又惜使足下孔明等士人氣類之徒,遂沈溺於羌夷異種之間,永與華夏乖絕,而無朝聘中國之期緣,瞻睎故土桑梓之望也,故復運慈念而勞仁心,重下明詔以發德音,申敕朗等,使重為書與足下等。以足下聰明,揆殷勤之聖意,亦足悟海岱之所常在,知百川之所宜注矣。昔伊尹去夏而就殷,陳平違楚而歸漢,猶曜德於阿衡,著功於宰相。若足下能弼人之遺孤,定人之猶豫,去非常之偽號,事受命之大魏,客主兼不世之榮名,上下蒙不朽之常耀,功與事並,聲與勳著,考績效,足以超越伊、呂矣。既承詔直,且服舊之情,情不能已。若不言足下之所能,陳足下之所見,則無以宣明詔命,弘光大之恩,敘宿昔夢想之思。若天啟眾心,子導蜀意,誠此意有攜手之期。若險路未夷,子謀不從,則懼聲問或否,復面何由!前後二書,言每及斯,希不切然有動於懷。足下週遊江湖,以暨南海,歷觀夷俗,可謂遍矣;想子之心,結思華夏,可謂深矣。為身擇居,猶原中土;為主擇居安,豈可以不繫意於京師,而持疑於荒裔乎?詳思愚言,速示還報也。”

漢尚書令劉巴薨。魏尚書僕射陳群與漢丞相諸葛亮書,問巴訊息,稱曰劉君子初,甚敬重焉。吳綏遠將軍張昭嘗對孫權論巴褊厄,不當拒張飛太甚。權曰:“若令子初隨世沈浮,容悅玄德,交非其人,何足稱為高士乎?”

劉備徵李嚴詣永安宮,拜尚書令。

漢庲降都督鄧方卒。鄧方字孔山,南郡人也。以荊州從事隨劉備入蜀。蜀既定,為犍為屬國都尉,因易郡名,為朱提太守,選為安遠將軍、庲降都督,住南昌縣。

漢別駕從事李朝卒於永安。

習禎字文祥,襄陽人也。隨劉備入蜀,歷雒、郫令,南廣漢太守。子習忠,官至尚書郎。習禎有風流,善談論,名亞龐統,而在馬良之右。子忠,亦有名。忠子習隆,為步兵校尉,掌校秘書。

魏滕字周林,祖父河內太守魏朗,字少英,列在八俊。滕性剛直,行不苟合,雖遭困偪,終不回撓。歷歷陽、鄱陽、山陰三縣令,鄱陽太守。

魏騎都尉司馬孚出為河內典農,賜爵關內侯,轉清河太守。初,魏帝置度支尚書,專掌軍國支計,朝議以征討未息,動須節量。及明帝嗣位,欲用孚,問左右曰:“有兄風不?”答雲:“似兄。”魏帝曰:“吾得司馬懿二人,復何憂哉!”轉為度支尚書。

魏前將軍張遼病篤,遂薨於江都。帝為流涕,諡曰剛侯。子張虎嗣。

鮮卑附義王軻比能帥部落大人小子代郡烏丸修武盧等三千餘騎,驅牛馬七萬餘口交市,遣魏人千餘家居上谷。後與東部鮮卑大人素利及步度根三部爭鬥,更相攻擊。魏護烏丸校尉田豫和合,使不得相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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