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納蘭容若的《虞美人》,佈景說情,抒發刻骨相思

何為哀慼之情

“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憶來何事最銷魂，第一折枝花樣畫羅裙。”

這是清朝時期著名的詞人納蘭容若題下的一首詞篇，全詞追憶當初與戀人的點滴往事，寄託了詞人心中的刻骨相思，而如今斯人已經無法追回，留給詞人的只能是無窮無盡的追念和悲傷。全詞語言精緻清麗，和婉深麗，在情感抒發上，極具含蓄深致之美，且情真意切，感情真摯，感人肺腑，顯得清麗脫俗而不失沉摯。

在該首詞當中，詞人率先追憶往昔與佳人的重逢，迴廊深處再次相見，佳人心緒激動擦拭眼淚。這些往事如今回想起來，竟是如此的清晰，歷歷在目。緊承回憶當中的相聚，隨後詞人筆鋒一轉，道出了別離之後的哀傷與沉痛。而在下片當中，詞人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描寫了佳人對自己的思念，因為思念太深，在分別之後一直孤枕難眠，枕上總是因為相思而沾上淚水。最後兩句寫得最為巧妙，詞人並未像往常一般，以景語作為結語，而是選取了往事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回憶，道出當初佳人最令自己砰然心動的一瞬間，下筆巧妙，耐人尋味。

先看上片，上片當中詞人著重回憶了往事。“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中，詞人開篇追憶往昔，比較巧妙地是，詞人開篇並未道出筆下的“重相見”指的是詞人腦海當中的回憶，率先道出當初相聚時的激動，下一句當中點出回憶與別後淒涼，更進一步加深了悲愴的情感基調。“曲闌”指的是彎彎曲曲的迴廊，當初久別重逢在彎彎曲曲的迴廊深處，雙方的心情都很激動，佳人渾身微顫地依偎在詞人的懷中，抬起手指擦拭滑落的淚水。

“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當中，詞人筆鋒一轉，從相聚時的淚沾襟轉移到了別離後的淒涼。因為現實當中的原因，詞人與相愛的佳人被迫分離，別離之後，詞人日日思念著對方，可是又無法見面，今生此後恐怕也是無緣見面，心緒不由得哀慼悲慟，而佳人與他也懷著一樣淒涼傷感的心緒，每到明月高懸的夜間，倍增清寒與哀怨，而思念與悲傷也蔓延到四肢百骸。

“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當中，詞人站在了佳人的角度上，運用了想象的手法，勾勒出了佳人在別離後的境遇。這一份情感難以割捨，令人銷魂斷腸，在分別過後依舊令人生出半生孤苦的感覺，夜夜因為徹骨相思而孤枕難眠，兀自垂淚，以至於淚水染亂胭脂，胭脂淚落在了枕巾上，望著斑斑淚痕，更覺哀慼悲傷。

“憶來何事最銷魂，第一折枝花樣畫羅裙”同樣屬於詞人的追憶。曾經的佳人令詞人難以忘懷，心中一直懷有一份刻骨相思，念念不忘，難以割捨，往昔的回憶仍舊曆歷在目。其中令詞人最怦然心動、難以忘懷的還是最初的瞬間，是佳人身穿繪著折枝圖案的畫羅裙的模樣，驚鴻一瞥，怦然心動，以至於別離數年之後，詞人依舊記得清清楚楚，依舊曆歷在目，宛如當初那個美麗又嬌俏的佳人仍舊在自己的眼前，一切還不曾變過。但回憶終究是回憶，現實當中已經物是人非了，讓詞人驚鴻一瞥鐫刻於心的佳人早已離開，兩人再也無緣見面了，心頭的往昔回憶越是美好越是驚豔，如今回想追憶起來，越是令人銷魂斷腸、迷惘惆悵。而詞人又極為重情，心思細膩，才能用如此清麗的筆觸題下這般婉約深致的詞篇，抒發心中含蓄而又深沉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