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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由 花墨的小狐狸 發表于 人文2021-06-22

簡介世事弄人,成仙后,他耗盡元神,卻尋她不見,他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便來不周山尋求永生之法,豈料習得此法,須絕情棄愛,他搖了搖頭,“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又豈會忘了她

求不得愛別離什麼意思

我叫容音,是一隻灌灌,亦是朱雀上神最小的弟子。

我今年三萬二千八百六十五歲,已經在這不周山,跟著上神修煉了上萬年。

雖然我活了三萬多年,可這歲數在神鳥族中,著實不算大。

師傅常常說我,資質愚鈍,難成大器。即使再過個三萬年,也難修成上神。

我面上平靜,心下卻十分不屑,哼,上神有什麼意思,除了收幾個徒弟,板著張臉訓斥訓斥他們,還能幹什麼?就連媳婦,都娶不到……

每每這樣想,一記爆慄就會落在我的鳥腦袋上,“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也敢鄙視為師?”

我捂著腦袋,皺著眉,嘟著嘴,十分不滿地看著師傅。

心想:難道我想的有錯嗎?

“嘿,還敢跟為師頂嘴?!”

又是一記爆慄!

我忘了,這隻老鳥,會讀心術。

近些日子,師傅很是不快。

因為,三師兄回來了。

三師兄是隻畢方,化作人形時,英俊瀟灑,身形頎長,白衣飄飄,氣質出塵。是師傅最為得意的一個男弟子,按理說,他的歸來,師傅應高興才是。

可不知他經歷了什麼,如今的三師兄,頹廢迷茫,雙眼無光,整日與酒為伴,一身風華,消失無蹤。

師傅再見到他時,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在某一個寒冷的雨夜,醉了酒的師傅劈頭蓋臉的把三師兄大罵了一頓: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至於把你毀成這樣?”

三師兄兩行清淚,滿眼悲傷,聲音無比淒涼:“師傅,你不懂……”

氣的這隻老朱雀毛都炸了起來……

原來,三師兄是為情所傷……

那時候的我,只覺得好笑,正如師傅所言,“不就是一個女人,至於嗎?”,卻不知,情之一字,最是難解!

一、

今日,我又早早的起床,去山上採藥,交於師傅煉丹,替三師兄治療情傷。

我暗暗的捂著嘴,嘲笑那個老頭,情傷是吃藥就能治好的嗎?若是能,那天界也不會生出那麼多苦情鴛鴦了。

不過,比起三師兄的一蹶不振,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何方女子,能傷他傷到這種程度。

“這位仙子,請問,這裡可是不周山?”

正想著,突然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打斷了我的思維。

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位謫仙般的男子,劍眉星眼,薄唇微抿,輪廓分明。一身青衣,負手而立,氣質儒雅。

我微微驚訝,這等俊人兒,還從未見過,應該不是這不周山的鳥兒。

“是,你有什麼事嗎?”

那男子輕舒一口氣,高興的說:“總算找到了。仙子,請問朱雀上神住在何處?”

原來是來找師傅的!

“你找他何事?”

青衣男子拱手作了一個大禮,道:“在下想求取永生之法!”語氣中滿是誠懇。

我略微皺眉,神仙不都是永生的嗎?難道這男子不是神仙?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含笑解釋:“在下是從人修煉而成的神仙,非自然天成,每隔三百年,便要受一次雷劫,若是受不過,還是要墮入輪迴的。”

我瞭然一笑,這我倒是聽說過,天生的神仙,比如女媧、伏羲、大鵬、鳳凰、麒麟等都是不老不死的,而從人、獸、禽等其他道修煉而成的神仙,每隔三百年,就要歷一次雷劫,過了,延命三百年,過不了,重墮輪迴。

我衝他眨眨眼,調皮道:“求永生,你該去找鳳凰。朱雀那老頭,哪懂什麼永生之法啊。”

男子微微一驚,挑了挑眉,大概是沒想到,我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能這樣調侃朱雀上神。

“敢問仙子的仙號是……”

我輕輕掩唇,“噗嗤”一笑,有仙號的神仙,都是神仙中修為高深的老前輩了,我一隻小鳥,哪有什麼封號,定是剛才的話嚇著他了。

哎,怪只怪平日裡那個老頭總是跟我嘻嘻哈哈,哪有為人師表的樣子,而我,也跟他沒大沒小,一時間著實尊敬不起來。

“我沒有仙號,不過,朱雀老頭是我師傅。”

他展顏,尷尬的笑笑,“原來是小仙倌啊,在下陶淺,這廂有禮了!”

陶淺告訴我,他之所以千方百計求取永生之法,只為了輪迴路上的青梅竹馬。

在人世時,陶淺本有一個定了婚約的未婚妻,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可陶淺終是醉心於修仙,在大婚當日,拋下新娘,去了終南山,不問世事,潛心修行。

新婚當日被丈夫拋棄,這可是大罪,其妻受盡了世人白眼,含恨而終。成仙后的陶淺一直想彌補於她,這是他欠她的。

奈何尋找了多年,一直沒能找到她的轉世,或許她已經過多次輪迴,靈魂早已湮沒在忘川之水中。

陶淺不願放棄,依舊辛苦找尋,可三百年一次的雷劫,一次比一次難渡,他已經有些吃不消,所以,他更加著急,他不願待他天命盡時仍舊尋她不見,空留滿腹遺憾。

所以,他想要永生,他寧願用悠悠歲月中的無盡孤單,償還她一世情緣!

我想起了西方世界,有個佛陀,也是在人世時,新婚之夜拋下待嫁妻子,後來,佛陀為償情債,一直在世間做個瘋和尚,還大言不慚: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世人若學我,如同墮瘋魔……

“原來如此,我三師兄也剛吃了感情的苦頭,我本以為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好起來,看到你,才知道時間越久,思念越深……”

2、

陶淺還是見到了朱雀老頭,因為我想,老頭既然能治情傷,治一個也是治,兩個也是治,不如就一起吧,也算功德一件。

況且,藥還是我採的呢。

沒想到,陶淺卻拒絕了,

“我欠了她,定要還她,方能安心。”

朱雀老頭默然不語,深邃的鳥眼囧囧有神,一眨不眨的盯著陶淺,

半響,老頭道:“既如此,留下吧,本上神教你永生之法。”

我詫異的看著老頭,他何時會鳳凰的本事了?

“老頭我會的多著呢,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個屁!”

一記爆慄又落到我的腦袋上,這老頭,又偷聽人家的心聲……

陶淺留了下來,從此,灑掃之事,就歸了他,我倒清閒了。

不得不說,陶淺的到來,讓我的生活熱鬧起來。

我一直生活在天界,從不知人間是何種模樣,陶淺便一點一點將人間之事講給我聽。從秦皇到漢武,從西施到虞姬。

他給我描述春夏四季,描述奼紫嫣紅,描述走獸飛禽,甚至描述人間美食,常常聽的我口水直流,原來我才知道,能吃的不僅是蟲子,還有其他美味。

甚至閒暇時刻,他會做給我吃,蒸煮燉炒,不帶重複。

我越來越喜歡跟他在一起,有時已至深夜,我仍然不捨得離去。

偶爾,陶淺會做些小玩意兒送我,逗的我開懷大笑,我原以為,冰雪覆蓋的不周山,只有寒冷和荒蕪,可自從他來了,我才知道,灰濛的天空也可以翩躚著竹蜻蜓,呼嘯的北風也可以起伏著靈動的紙鳶。

玩累了,我帶他到迷谷面前,迷谷的枝椏迅速生長,而後輕輕托起我倆,把我倆送到最大的枝椏上,再伸過來一小截樹枝,折斷,便有清泉。

陶淺一邊驚歎,一邊拱手作禮,連連搖頭:“大不敬,大不敬,這可是上古樹神啊!”

我俏皮一笑:“它祖宗是樹神,它不知是多少代的小迷谷了。”

迷谷不樂意,枝椏亂顫,似是抗議,惹的我倆又是一陣大笑。

眨眼,半年過去,陶淺依舊每日灑掃,陪我嬉戲打鬧,我從未見他學過什麼術法。

“你在這已經半年了,老頭可教你什麼術法了嗎?”

陶淺笑的雲淡風輕,不見一絲惱怒:“上神自有安排。”

我“噗嗤”一笑,這老頭,最是隨性,想到什麼做什麼,能有什麼安排。

“老頭誆你的吧,他哪有什麼永生之法,三百年眨眼而過,說不定雷劫來了你都沒學到。”

陶淺垂了垂眸,我讀懂了他臉上的悲涼:“如若真是這樣,那就是命,我只能認命。”

我心下湧起一股憂傷,大概是被陶淺的情緒影響到了吧,若是他受劫不過……

我突然抓緊了他的臂膀,“不會的,你一定可得永生,還了債,便來陪我,可好?”

陶淺驚訝的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我,我並未退縮半步,也不在意雙頰的嫣紅,他愣了半響,終是一聲嘆息:

“你值得更好的,我不配!”

3、

一連幾日,我都非常不開心。

自從上次陶淺拒絕了我,好幾天我都未見到他,也不想見他,一來,不願見他,太過尷尬;二來,我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改變。

我沒精打彩的翻弄著手中的紙鳶,這隻紙鳶,是陶淺送我的,陶淺放紙鳶,因奔跑而微微出汗的鬢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映襯著他的俊朗的側顏,煞是好看,還有那時的歡聲笑語,依舊縈繞於耳,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我愣愣的看著它,突然,我拿起它跑了出去。

我一個人發瘋似的滿山跑,總想把它放起來,我要證明,即使沒有他,我也能活的很快樂。

可是,我失敗了,沒想到陶淺放紙鳶時是那麼的從容與優雅,而我,用盡了力氣,依然飛不起來。

我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懊惱和不甘充斥著我的情緒。沒有歡聲笑語,沒有陶淺如冬泉般動聽的聲音在我耳邊輕喚:“容音,容音~”,

那一日,陶淺決絕的眼神像一把利劍,刺痛了我脆弱的玻璃心,曾經放紙鳶讓我感到快樂,如今,只令我痛苦。

我氣的把紙鳶狠狠踩在腳下,終於明白,是什麼改變了,原來我喜歡的不是紙鳶,而是陶淺。

我跌坐在地,不顧冰雪的寒冷,一滴清淚落在雪地,瞬間凝結成冰,祭奠著我破碎的感情,陶淺,陶淺,你終是成了我的魔障……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迷谷的樹枝把我扶了起來,我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雖然它的枝丫冰涼,但此刻卻是是我心中唯一的慰藉。

“知道你三師兄為何如此痛苦了吧?”

迷谷現了人形,站在我面前,我撇過頭,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明明只有三萬歲樹齡,每次現行非要化作一個白鬍子老頭,故裝老成。

“嘿嘿,”迷谷重新換了人形,這一次,是個二八少年。

“難道為情所傷的人,都會如此痛苦?”

迷谷無奈一笑,告訴我,小三兒(我三師兄)比我還背,他在人界遇見一個女子,兩人互相傾心,私定終身,可成婚當日,女子父母趕到,死活不願女兒嫁給他,而是給那女子另覓了一段姻緣,那女子執拗不過,終是從了父母,拋棄了他。

大婚當日,小三兒本想前去搶婚,奈何那女子已變冷漠,對他道:她活的很好,與他死生不復相見。語氣決絕,不帶一絲感情。

至此,小三兒大受打擊,一蹶不振。

我不由得唏噓,“難怪他那麼痛苦,我僅僅是因表白被拒絕,就如此難受了,而三師兄,是真真愛了一場啊。”

我眼淚汪汪,十分委屈的看著迷谷,“可是,即便只是如此,我依舊很難受,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好受些嗎?這裡疼。”

我捂著胸口,清淚長流,聲音哽咽,“明明知道他不喜我,可我還是控制不住的想他。”

迷谷嘆了口氣,沉重無比。

問世間情為何物?

4、

冬夜的不周山,寒冷異常。

我常年在此生活,早已習慣,可是陶淺,還是第一次在這過冬。

按說神仙是不會感冒的,可陶淺卻發了高燒。

我本不想管他,奈何他的咳嗽聲在深夜的不周山格外刺耳,吵的我無法入眠,我起身,罵罵咧咧的熬了一碗湯藥,沒好氣的端給了他。

“喝下去,省的不周山的鳥兒都睡不著,明兒個又會怪我了。”

陶淺勉強支撐起病弱的身體,聲音竟無比虛弱:“謝謝你。”

我本想去扶他,奈何他當時的拒絕如魔音般縈繞在我耳邊,生生止住了想要上前的步伐。

“你好生將養著,明日便會好了。”

我語氣軟了下來,因為他的咳嗽聲,聲聲帶血,我的心,聽的生疼。

“容音……容……音……你說,我若是墮入輪迴,還能尋見她嗎?”他忽然如夢囈般的喃喃自語,讓我痛徹心扉,無法呼吸,原來,悠悠歲月,他哪裡是滿腹遺憾,分明已經愛她入骨。

我很想問他,既然放不下,為何當日要拋棄她?

我很想問他,明知永生之法難尋,為何不早一點來?

我很想問他,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既然尋她不到,就不可以轉身多看看我嗎?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終是化作滿面淚流……

我萬萬沒想到,幾日後,就是他的第三個雷劫,更沒想到,這一次,他沒能抵禦住。

我親眼看到他倒在誅仙台上,就那麼直愣愣的倒了下去,面帶微笑,平靜祥和,倒下前,他用嘴型對著虛空,說了三個字:

我來了……

回到不周山,我躲在房裡哭的稀里嘩啦,明明死的不是我,為何我心如刀割?明明他就盼著這一天,為何我如此悲慟?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不知何時,師傅站在了我身後,無奈的嘆息。

“我觀他初入不周山,已經元神將盡,怕是這些年,為了找尋他的愛人,沒少耗費元神吧,所以區區第三個雷劫,便身死道消。”

“永生之法只能無情無慾,方能修的,他,萬萬不行,我本算著離開後,讓他在不周山隔離世俗,修身養性,說不定哪一天,他便想通了,萬萬沒想到,他不僅越陷越深,還把你帶了進去,唉……”

我聽後,心更痛了。

“師傅,你說過情傷能治,那也給我也治治吧。”

“哎~傻丫頭,忘之一字,方能治,可若是放不下,即使忘了,心還是會痛。”

忘嗎?我不願的,活了這麼久,就這一次心動,卻要強行忘記,我寧願永遠痛苦的活著,至少那段美好的時光,還能溫存。

5、

我瞞著師傅,離開了不周山,去到了地府。

奈何橋上,忘川河畔,我駐足良久,只為等他到來,問一句安好。

孟婆看不下去了,催我離開,“這來來往往的鬼魂成千上萬,你要等到何時?”

我不語,抿唇一笑,既然來了,我就不怕等。

“哎,人界多痴男怨女,沒想到天界也是,愛別離、求不得、放不下,折磨了多少靈魂。”

我好奇的轉頭,“婆婆,你經歷過情愛嗎?”

孟婆舀湯的手一頓,眼神迷離,只一瞬,便恢復如常,她語氣略帶不快,有幾分急躁,斬釘截鐵的說,“沒有。”

我心下一痛,瞭然不語……

百年時光,如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忘川河畔的第一百年,我終於等來了他。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滿眼的不可置信,開口輕喃:“容音?”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曾無數次幻想過見到他時的場景,許會罵他,許會打他,許會怪他,許會恨他,許會怨他,許會欣喜,許會感傷,許會無奈,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般――心痛……

我再也忍不住,衝上去,抱住了他的腰,任眼淚溼透他的衣衫,任萬千思念在喉間哽咽,說什麼都不願放開他,

“跟我走,我帶你回不周山,重塑身體,跳出輪迴,好不好?”

“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是灌灌,一身七彩羽翼,盡皆是寶,你都拿去,還你宿世情債。”

“我要你也欠我的,那樣,你可會生生世世來尋我?我不用你受劫不過,墮入輪迴,只需你在這奈何橋上,忘川水邊,等我一百年,可好?”

他雙手環抱著我,雖然此刻他只是一具冰冷的靈魂,但我卻感到如初夏般溫暖,勝過所有玉漿瓊瑤。

“容音,你可知,當日我為何拋下她,去修仙嗎?”

我搖了搖頭,他哽咽著,給我講述了一個遙遠的故事。

他和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便約定,他為她披上鳳冠霞帔,迎她十里紅妝,許她歲月靜好,白頭偕老。

可不知何時,他發現,她體內,竟被魔界種下魔種,若是圓房,魔種便會生根發芽,吞噬她的靈魂,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而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以神仙之體,換下她的魔體,渡化她。

所以,經不經受雷劫,要救她,他都會身死道消。

大婚當日,他狠下心,輕吻她的鬢角,淚灑紅燭,進山潛心修行,即使知道他走後,她會受盡世人白眼,遭盡世人詬病,依然不動於心,他要的,是悠悠歲月漫長時光裡的攜手相依,而非短暫相守。

世事弄人,成仙后,他耗盡元神,卻尋她不見,他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便來不周山尋求永生之法,豈料習得此法,須絕情棄愛,他搖了搖頭,“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又豈會忘了她?”

“如今,我身死道消,墮入輪迴,記憶將不復,只願紅塵之中,還能尋到她,彌補那世情緣,寵她一生無憂。”

“竹籃打水,終是一場空,我曾想,成仙后,在三生石上刻下我與她的名字,生生世世與她偕老,可我上黃泉下碧落,都尋不到她,美好願景,終成一枕黃粱。”

他一笑,無比苦澀。

他鬆開我的雙手,走過我的身邊,再回頭,已喝掉了孟婆湯,決然的走向輪迴之門。

他與我,終究擦肩而過。。。

5、

師傅愣愣的看著我,“容音,你可是想好了?”

我點點頭,“師傅,我活了三萬多歲,就這幾天才覺得最真實,有血、有淚、有歡笑、有痛苦,所以,我一定要去。”

師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究只是一聲嘆息。

我拜別了師傅,負上行囊,準備離開不周山。

我要入凡塵,去找他,在凡塵過往中,了卻與他的恩恩怨怨。

我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之快,我與他,在對的時間、對的年齡、遇上了對的彼此。

這一世,我依然叫容音,而他,叫弘曆。

我成為了他的妻子,唯一的嫡福晉,我們挽手遊園、月下對飲、觀風賞雪、潑墨丹青,我感受到他的敬重,感受到他的情意,卻總覺得,我們之間,少了一些什麼。

我秉持祖宗規矩,不敢僭越一步,我盡力做好一個妻子應有的本分,孝順、賢良、大度、雍容。。。

他登基稱帝的那一天,我感動涕零,因為我知道,他心懷偉業,胸納天下,終於可以一展抱負,大施拳腳了。

於是,我又盡力扮演好一個皇后的角色,萬事以大局為重,母儀天下!

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完美,便可收他青眼令看,獲他愛意無邊。

不曾想,他對我,只有敬重和感激,飄忽的眼神中,始終有那麼一絲疏離。

即便,我第一個孩子死亡,他也只是裝模作樣的悲慟了幾日,依然燈紅酒綠。

我可以原諒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卻不能原諒他對孩子的冷漠,終於,我心生了惱怒,和他多年的情分,劃出絲絲裂痕。

我原以為我就這樣消沉下去,青燈古佛,孤苦終老,直到,她的出現。

她正直、善良、膽大心細、敢做敢當,她的到來讓我的景仁宮,重現歡聲笑語,也讓我,重新生出活得精彩的勇氣。

她,叫魏瓔珞。

你來的勤了,來看我,陪我聊天、對弈、臨摹丹青。。。我很快樂。

雖然你口口聲聲厭惡著瓔珞,但我能從你乍冷乍熱的眼神中,看到一抹歡喜。

你,愛上了她,只是你並不知曉。

因為,她,就是你找尋近千年的青梅竹馬!

這一世,你給了我極致的寵,也給了我極致的痛,我有無上的榮光,卻在為博你真情的路上變得越來越不像我自己,我想與你訴說,卻只能得見你遠去的背影,因為,你的心,至始至終,沒有留我分毫。

終於,在我第三個孩子死亡後,我選擇了自盡。

我知道,往後的日子,有她相伴,你在紫禁城,不會再孤單。

你會給她三千繁華,寵她一生無度,她再胡鬧,在你眼中,也是俏皮;她再過分,在你眼中,也是可馨。

因為愛,所以你的眼中只容的下她,你盡其所能的寵溺她,予她歲月靜好,絕代風華。

紅塵滾滾,我曾對你一見傾心,秉承度化你的決心,追隨你而來。

可即使我先遇見你,佔盡天時地利,依然打動不了你的真心。

你的愛,早已遺落在她那裡,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原來愛情,不可強求。是你的,終是你的。

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代價太大。

6、

我終於回到了不周山,這一次,心裡竟無比輕鬆。

此刻的我,沒有了悲慼,只有唏噓,一生情,一世緣,終究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在他心中,從來不是與我雙宿雙棲。

“喲,回來了?不哭了?”

老朱雀有時候,真的很煩。

我哪裡還哭的出來,所有的眼淚早在紫禁城中就給了他,從此我的心底,只會將那段美好珍藏,不會再拿出來與人共享。

“你看。”

老朱雀指了指我身後,我轉身看去,只見三師兄正腳踏祥雲,含笑而來。

“他也應該看破了吧。”老朱雀捋了捋鬍鬚,笑意盈盈。

我對三師兄淡淡一笑,薄唇輕啟,“這一世,終究還是她負了你,富察。傅恆。”

沒錯,三師兄也下凡渡劫,他託生富察。傅恆,而魏瓔珞,即是與他私定終生,又棄他而去的女子。

三師兄無所謂的笑笑,“不是我的,終不是我的,幸好,有你陪著。”

三師兄揉了揉我的鳥腦袋,一臉輕鬆。

我去了趟地府,在三生石上刻下了他與她的名字,他曾經的夙願,由我來替他完成,也算跟自己一個了斷。

他還是找到了永生,和自己愛的人一道,在紅塵之中,生生世世。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即為永生!

不過,他倒是度化了我,我情劫已渡,晉升上神。

不周之巔,我一個人,接受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沒有你作陪,我依然不孤單。

因為你,早已融化在我心裡。

願你在紅塵之中,事事如意!

「完」

文/雨筱雲魂

Tags:陶淺不周師兄師傅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