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聞關朝的故事九:丟牛

牧童何不見

【從前雷州半島南端的徐聞縣原五里鄉，曾出過一個十分有名的人物，名字叫關朝。他從小時候上過幾年書館，口齒伶俐，讀書聰明過人，被學友們稱為“精仔”。徐聞人關於關朝的故事大多都是聽從老一輩們口口相傳，你們有聽過爺爺講關朝的故事嗎？】

關朝的故事九：丟牛

一天早上，關朝趕著財主家的兩頭黃牛到石榴坡放牧。剛到坡上，有村中兩個半大的孩子也趕著黃牛來了。石榴坡上除長著一些番石榴外，綠草茂密。關朝與兩個孩子讓牛在坡上吃草，嚼一些灌木的嫩葉，他們則尋覓著熟香的番石榴果摘吃，或在一旁玩耍。

不知不覺中，正午到了。牛已吃得脹圓了肚子，兩個孩子欲趕牛回去歇響。關朝也欲趕牛回去，可這時候，他發現自己趕來的兩頭牛中少了一頭大牯牛！剛才關朝査看牛，明明兩頭牛還在坡上吃草，怎麼眨眼間就不見了一頭呢？關朝大聲吆喚牛，並在石榴坡上轉尋，另兩個牧童也幫他尋找了陣，可就是不見大牯牛的影子。

正年已過，另兩個孩子趕牛回去了。關朝沒法，只好無可奈何地牽著另一頭牛回財主家。他心裡巴望，大牯牛熟悉路徑，也許它吃飽後自己回家去了。可回到財主家，院裡、牛棚裡照樣看不到那頭大牯牛的影子。

財主見關朝只牽回一頭牛，問是怎麼回事？關朝硬著頭皮，將不見了大牯牛如實說了。

財主勃然大怒，他從院中低垂的龍眼枝上折出一截小枝杈，朝關朝身上抽了幾下，兇巴巴地說：“還不快去找牛！找不到大牯牛，不但不得吃飯，我還要剝你的皮！”

關朝只得又去找大牯牛。他再在石榴坡上尋了一遍，又尋遍了周圍的角角落落，可還是不見大牯牛的影子。

時間已是下響。關朝吃不上午飯，肚子餓得咕咕叫。上午在石榴坡上與關朝一起放牛的兩個孩子又趕著牛來了。牛自家去尋草吃後，其中一個略胖的孩子把關朝拉過一旁，悄悄地說：“別找了，午間我把你丟牛的事告訴我爸，我爸是這麼說的……”

這孩子說，他爸告訴他，這石榴坡上原本有一條小村，後因村民移居別處，小村漸廢成了草木爭長的石榴坡。小村中原有一座小土地廟，現遺於坡的西北角處，因人去村空無人求拜，小廟自然斷了香火。小廟中的土地公不甘心被冷落遺棄，就出來作祟弄人，比方誰家的牛啊豬啊狗啊到這坡上，它常會使障眼法給藏起來，迫使主人來燒香跪拜許願，它才把所藏的畜物給放出來。這孩子說，據他爸爸推猜，那不見了的大牯牛十有八九是土地公給藏起來了，關朝應去求求土地公。

關朝聽了這番話卻不以為然。他的父母親不信神鬼，自小起就常對他說，自古以來，誰也沒有真正見過神鬼是什麼模祥，廟裡擺設的“神”大多不過是一段木頭或一塊石頭，是用來糊弄人的，你要去拜神，別太當回事，裝個樣子湊湊熱鬧就行了…既如此說，小小土地公怎能把大牯牛給藏起來呢？可不管他信不信，稍胖的牧童又說“我猜你還在這尋牛，身上沒帶著香，我家過年時買的香恰好還未用完，我給你帶來了些，我還帶來了打火傢伙，你不妨試試嘛。”

面對這牧童的好心，關朝不好意思推辭拒絕，再說他別無他法，求拜一下土地公又用不了多少時間，因此他接過稍胖牧童遞過來的三炷香和火鐮，朝坡的西北角走去。兩個孩子眼在他身後。

石榴坡的西北角，果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隱在一株番石榴旁的灌木叢中。關朝撥枝分葉，走到小廟前。這土地廟也不過跟關朝一般高。其底下用幾條長石板搭成方形矮臺，臺上用幾塊石板架搭成一座小石屋，小石屋內有一尊石雕的、胳膊般大的石像，雕工粗糙一一這就是士地公。小石屋前的石板上有一隻香爐，因久沒人用，香爐中落滿了灌木的葉子。

關朝伸手撥斷了小屋門口的蜘蛛網，挖出了香爐中的灌木葉子，將三炷香點燃，插於香爐中。燃香冒出煙氣，在繚繞上升。關朝雙掌合十，並前後晃了晃一一表示對土地公跪拜，然後說：“土地公，土地公，我放的大牯牛不見了，是你用障眼法藏起來了嗎？

若是，請快放出來，我將買肉一一不，供你豬肉太普通了，你若放出大牯牛，我將用別人從未用過的供品，好好拜答你…”。

關朝話未說完，身後稍胖的牧童忽叫起來：“牛出來了，大牯牛出來了！”

關朝扭頭後看，不知是碰巧還是燒香靈驗，左後面不遠處，一頭大牯牛正從幾株番石榴交錯茂密的枝葉間鑽出來！

關朝轉身跑到大牯牛前頭細看，不錯，這正是那頭不見了半日的大牯牛！

稍胖的牧童還在拍著手掌歡叫著：“嘻，大牯牛出來了，土地公將大牯牛放出來了！”

關朝心中鬆了一口氣，可接著又升騰起怒氣來。這半日大牯牛真的是土地公用障眼法藏起來了嗎？它真有這樣的本事？可是一些好拜神的人不是說，土地公是保境安民的嗎，它怎麼使用這樣下賤的手段來逼索別人的香火？關朝想起這半日自己心中的焦急，想起財主不給飯吃，還用樹枝抽打他，現在他身上正發痛，肚子餓得慌，要不是上晌摘吃了兩三隻石榴果，他恐怕早撐不住了……如果真是土地公藏了牛，這些都是土地公給招來的，是土地公害了他。土地公啊土地公，你不但不保護人還害人，你算什麼神仙？

關朝越想越氣。土地公你害苦了我，可你也別想我便宜你，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你！關朝在近旁找到一堆牛糞，正好牛糞近處有叢野芋，他摘下兩片野芋葉，包起牛糞，返回小土地廟前，將牛糞擺放於石板矮臺上，說：“土地公，我說過只要你放出大軲牛，我將用別人從未用過的供品好好拜謝你，現我擺上的叫“牛腸心，我猜正是別人未用過的，你好好享用吧！”

略胖的牧童見關朝把牛屎當供品，吃驚地說：“關朝，你這是怎麼啦，你瘋啦？”

關朝不理那牧童，又說：“土地公，你放回大牯牛，不但我要答謝你，大牯牛更應感謝你。現在我讓大牯牛帶你逛遊石榴園，看看風景怎麼樣？”說罷，關朝登上矮臺，伸手進廟裡一抓，把石雕的土地公給提了出來！

關朝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提出土地公石像後，他在坡上尋拔了條野藤，一頭綁住石像，一頭繫於大牯牛的尾巴上。他另折了一枝石榴枝拿在手中，說：“土地公，你雖住在此石榴園中，可你不

會走不會動的，想來未必很好地觀賞過此園風景，現就讓大牯牛帶你仔細觀賞一番吧！可惜你不會騎牛，只能這樣應付了！”說完，舉起手中石榴枝，吆牛前行。

略胖的牧童在一旁看著，早嚇得臉色變白了，說：“關朝，別……這是神，別…”

可大牯牛昂了昂頭，已拖著土地公神像，朝前走去。或許是尾巴上綁著野藤不習慣，也可能是為趕蚊子、牛虻，它擺了幾下尾巴，帶起石像朝兩旁甩來蕩去，石像打在地上“噗噗”發響。

另一個身材細小的牧童，在一旁看著熱鬧，也許是得有趣，不停地笑著，蹦跳著。

拖動著的石像被草叢卡住，關朝伸腳撥出石像，大牯牛繼續朝前拖著它。

石像又ー次被灌木叢卡住，大牯牛用力前拉，把繫著石像的野藤拉斷了。關朝伸石榴枝指著石像說：“你嫌滋味不好受，不想前走了是不是？你別怪我這般對待你，實話對你說吧，誰叫你藏牛害人呢！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這塊笨石頭，日後你要是膽敢再作祟害人，我還有更厲害的招數對付你一一我將砸爛砸碎你這塊笨石頭，讓你無像無形！”

略胖的牧童更加害怕了，說：“關朝，別別……你別再得罪神靈了，快鬆綁……將神像送回廟內………”關朝說：“它既然不想前行，就讓它呆在這裡嚐嚐日曬雨打的滋味好了。”

略胖的牧童聽關朝如此說，就自家走上前，顫抖著手，抱起卡在灌木叢中的石像，鬆開野藤，小心翼翼地送返小廟內，放在原來的位置上。隨後他伸手撥落了矮臺上的牛糞。關朝看著，也不阻攔說來奇怪，也許又是巧合吧，自這以後，這石榴坡上再也沒有發生類似的不見牛事件了。

（黃果心蒐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