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引之十三月》長不過十三月的愛情，似一場繁花凋零

1。容洵：鶯歌這名字太豔了些，今日正是臘月十三，天上月亮圓得正好，你就叫十三月吧，我將你撿回來，此後你便跟著我。

2。鶯歌：今日我的刀，可比昨日快了些？

容洵：月娘，你做得很好，你可以做得更好。

3。容洵：還是害怕打雷？你這樣，可沒法當一個好殺手。

鶯歌：我就再怕這一回。

4。鶯歌：我用了短刀，一刀穿心，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相信，狠狠瞪著我。他的血幾乎是噴出來，落在我胸口，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表情，人命這樣輕賤。我覺得害怕，我害怕當個殺手，我害怕殺人。

容洵：那年我撿到你，你還那麼小，我問你想要跟著我嗎，你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我用力點頭，模樣真是可愛。我就想，你會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月娘，為了我，成為容家最好的殺手。

5。容洵：怎麼這樣快就回來，這一趟可順利？

鶯歌：事情辦得早，便早些回來。

容洵：那是什麼？

鶯歌：沒什麼，不打緊的東西罷了。（那是她親手做的瓷杯打算送給容洵的生辰賀禮，她行路七日趕回來，卻看到妹妹和自己的心愛之人）

6。錦雀：姐，我們離開這裡，容潯不是你的良人。

鶯歌：你可知道，家養的殺手離開自己的主人，後果是怎樣？五年，我為了容家，樹了太多的敵。

錦雀：藉口，你不願意離開，因為你喜歡容潯，對不對？我會向你證明，他絕不是你的良人。

鶯歌：錦雀，這麼多年，我不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很寂寞？

7。容洵：容府裡沒有不能護主的護衛，更沒有靠他人做靶子才活得下來的殺手。

鶯歌：你終於還是不需要我了，我其實真的，真的很討厭殺人。

8。容洵：我沒想過，你的刀有一天會架在我脖子上。

鶯歌：我也沒想過。你不害怕，因為你覺得我不會殺你，你不相信我會殺你，對不對 。我也不相信。

9。容洵：你瘋了。

鶯歌： 我沒瘋，我很清醒。你看，我還知道哪裡是一刀斃命 。

10。鶯歌：容潯，我殺不了你。你救了我，救了我們一家，這樣的大恩，我是不敢忘的，為你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是報恩，報活命之恩，養育之恩。可你讓我做這樣的事，讓我代替錦雀入宮，嫁給你叔叔，只因你捨不得錦雀。殺了我，我就自由了。

容洵：我不要你的命。代錦雀入宮，再為我做這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你就自由了。

11。鶯歌：容潯，你是不是覺得，殺手都是沒有心的？怎麼可能沒有心呢，我把心放在你那裡，可容潯，你把我的心丟到那裡去了？我一直想問一句，這麼多年，我在你心裡算是什麼？

容洵：月娘，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是容家，最好的一把刀。

鶯歌：容潯，假如有一天你不愛錦雀了，請善待她，別像對我這樣，她不像我，是個殺手。

12。容洵：找最好的國醫給她換張皮，她身上一絲疤痕都不能留。

鶯歌：容洵，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13。容垣：哭了？害怕？害怕就睡吧。

鶯歌：大王讓我自己來，我就不害怕了。

14。容垣：是誰教得你這樣，腿斷了也不吭一生，痛極也強忍著。你是女孩子不需要這樣堅強，以後要是想哭就靠在我肩膀上放聲地哭，不許再這樣壓抑著自己。我要你自由自在地活著，痛痛快快地活著。

15。容垣：我前一刻還想好好珍惜它，後一刻卻將它捏碎了，可見世上從無絕對之事。既是如此，拿所愛之人冒這樣的險，就未免兒戲。

16。容垣：你想要的我給你了，你不取？（他知道她不想留在宮中，有意放她離開）

鶯歌：那說明那不是我眼下最想要的。

17。容垣：你可知道，君王之愛是什麼？

鶯歌：雨露均撒，澤陂蒼生。

容垣：我和他們不一樣。

18。容垣：如果我不放開你的手，你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鶯歌： 我願意。

19。他對她不是一見鍾情，從憐憫到喜歡，用了三天時間愛上她，大約會有人覺得三天太短，但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明白，對註定要愛上的那個人而言，一眼都嫌太長，何況三天，何況這麼多。

20。鶯歌：大人口中的鶯哥，死在四月前，生在四月前。我不是鶯哥，大人今日娶的姑娘，才叫鶯哥。

容洵：我在清池居看到這個，聽說，是你要送給我的禮物？

鶯歌：這杯子我從趙國百里加急帶回來，想送給你，就怕趕不上你的生辰，原本手上有道傷，大夫讓先好好治，治好再回去也不遲。怎麼會不遲，那時可真傻，想著你一年只有這麼一個生辰，沒想到我回去得那麼早，還是遲了。我將你看得太高，高得一定要好好珍重仔細對待，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珍重愛惜，在你眼中，我只是個工具啊。我信守承諾為你完成了這最後的一件事，讓你今日能如願娶到錦雀，我不欠你了。執念太深就易傷。你說，是不是？

容洵：是我負了你。

鶯歌：是你負了我。你和錦雀負了我。

容洵：我負了你，恨著我，也是好的。

21。容垣：刀搶得那麼快做什麼。這種時候，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後就可以了。

鶯歌： 你死了，我就來陪你。

22。玲瓏篩子安紅豆，相思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23。這個人，他想要好好地珍惜她。她應該快樂無憂，像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讓他放在手心裡，攏起手指小心翼翼對待。可他算好一切，唯獨漏掉命運。（容垣中毒一年後嘔血而亡）

24。十日後，借欺君之名，他將鶯哥鎖進庭華山思過，次日即擬定訃文昭告天下，稱紫月夫人病逝。

百里越：到最後那一日，陛下想起今日必定後悔。

容垣：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他想，待他歸天后，依她的性子必定一刀自刎在自己床前，他鎖她十年，庭華山與世隔絕，十年之後，她會忘了他，即便青春不在，還可以自由地過她從前想過的生活。

25。鶯歌：那時候你告訴我，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忘記了嗎？還有我送給你的骰子，你不是日日帶在身邊嗎？其實，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錦雀了對不對？找到這樣的理由囚禁我，是厭倦我了對不對？我怎麼就相信你了呢，你們這樣的貴族，哪裡能懂得人心的可貴。

26。容垣：孤將王位傳給他，難不成，還要將紫月也送回給他？他耍了心機，他知道容潯對鶯哥有情，十年後的事他已不能見到，可他知道，只要容潯今日反他逼宮，和鶯哥便再無可能。

百里越：你不想讓月夫人殉葬，想讓她活下去，就應該知道她將來是要嫁人的。

容垣：誰都可以，容洵不行。

27。容洵：我將她好好放在你手中，你為什麼將她打碎了？

容垣：即便是碎，她也是碎在孤的懷中。這許多年你做的最令孤滿意的事，一件是兩年前將紫月送給孤，另一件就是今日逼宮。但孤知道，你這一生，最後悔之事，便是將紫月送進宮。

28。容洵：她走時，是什麼樣，可受過什麼苦？

容垣：即便痛苦，她這一生，又有什麼是忍不得的。

29。鶯歌：他們說我夫君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放開我。

30。容洵：你想殺我？為什麼？

錦雀：姐姐死了，是被你害死的，不，還有我，她是被我們一起害死的，明明我該恨你，可為什麼，容潯，為什麼你要讓我愛上你呢？容潯，我們對不起她，對不起十三月。

31。鶯歌：君姑娘若是能救舍妹，還請勉力一救。

君拂：除非用你的命去換她的命，否則根本沒可能把她救活。倘若你果真想這樣痛快就放棄性命，那不如把這條命給我，我來為你織一個幻境，讓你和容垣在幻境中長相廝守。

鶯歌：那又有什麼用？都不是真的。今年我二十六歲，覺得這一生很好很長，沒什麼可留戀了。只還有一個願望，我死後，請讓我和我夫君合葬。

32。君拂：兩位夫人只能活一位，陛下想救月夫人，我便為陛下找來尚在人間的紫月夫人以命換命，紫月夫人不死，月夫人不能活。兩位夫人到底保哪一位，陛下不妨再想想。

33。鶯歌：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容垣，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相信，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呢？（換命之術最忌中途打擾，鶯歌醒來瘋了，可容洵卻選擇將錯就錯，他愛的終究還是鶯歌）

容洵：即便是瘋了，終歸，最後是我得到了她。

君拂：若是她清醒，第一件事怕就是為景侯殉情。

容洵：那就讓她永遠不要清醒。

34。不幾日，我們離開四方城，聽說錦雀被厚葬，這一月的良辰吉日，鶯哥將同容潯大婚。而在第九日早上，卻聽說大婚當夜鶯哥失蹤，容潯將整個四方城翻過來也沒找到。我想可能是突然清醒，去完成她的最後一個願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