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畔 踏月留香 你端祥著這一杯酒

你端祥著這一杯酒，此刻，它不只是酒，是一個故事的藍本，燦爛著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我還不是忘川之主的時候，偏愛踽踽獨行在熱鬧的地方，被人群裹挾著朝任意某個方向走去，在駐足的時候聽著喧囂的聲音，然後於某個不起眼的時刻再一次地隨浪前行，耳邊卻是純粹的安寧。

那段於人間的短暫經歷，燦爛與孤獨總攜手相伴於我的身畔，向左或向右的偏愛都會讓整個世界如器般瞬間倒覆，所以我只須在意眼前的驚豔，縱然此時的短暫歡愉會帶來無法把握住的遺憾。

那時的我，經常在廟會歌舞散場的時候，看全場寂靜，須臾後便看那人潮湧動，呼聲一片。眾人散場的時候，朝哪個方向走去無非只是一次選擇，只不過這次的選擇不可重來，有的人朝著某個既定的方向無法阻擋或被改變地前去，但他依然可以說出自己心中最渴望的想法。此刻我深處忘川，見慣了停留於奈何橋的各色魂魄，他們的選擇或悲哀或幸運，或無奈或心甘，而踏上了奈何橋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

年年有風，風吹年年，慢慢即漫漫；日日瑣事，事復日日，忙忙亦茫茫。山海的浩瀚，宇宙的浪漫，那些年人間的溫暖，依然簇擁著我眼眸溫漣，步步向前。

霜風枯藤落紅，天暗雲深山遠。臨晚亭西背影，露泣哀鳴月醒。忘川流轉千年，道盡紅塵哀徹，一如往昔那般微涼。不過何念曾許諾過我，當除盡九幽鬼魅之時，忘川也會褪卻殘愁，恢復蜂鬧蝶舞，草長鶯飛，新燕啄泥，淺草掩膝的盈盈景象……如此甚好，離我心念的人間氣息又近一步。

安靜的細舟，在忘川的碼頭晃動。一盞漁火懸掛著期盼，灰白的往事照著流水。倒影中長長的倩影望著對岸的弱光，流淌的月色下，飄著一束淺浪、一朵細花。一杯往事，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她的心頭糾纏著，一次次的把杯盞拿起又放下。明知道很苦很累，卻怎麼也放不下那段深情。

我每每和綠衣談及牛郎織女，澄練相隔，龍舟難渡，水幽江闊。她卻告訴我，悲喜自渡，他人難悟。心之何如，有似萬丈迷津，遙亙千里，其中並無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愛莫能助。有的景色她未曾看過，卻在夢裡見過無數次，有的人她不曾重逢過，卻不曾在心裡忘記過。那場月下的雨，那片傷心花，那支燒火棍下的微風，她都無法遺忘。

是了，我渡不了她。我清淡自持千百年，又何來感同身受。

她總是說我無情，喜歡冷眼旁觀這忘川的一切事物。

我只不過是在回憶當初，長街中人潮散落的時候，我還在原地，滿眼仍是那年煙火人間，歌舞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