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術澤被域外（四）

“蔡倫版”全覆蓋

1575年（明神宗萬曆三年），中國造紙術經由西班牙商人和航海家打通的大西洋航線，被帶到美洲大陸的墨西哥，1580年在墨西哥城附近的庫爾華坎建立了美洲大陸首家紙廠。1690年（清康熙二十九年），中國造紙又由荷蘭傳至美國。

蔡倫造紙畫像

那時，英屬殖民地的美國，用紙相當匱乏，有一個叫勃拉特福特的印刷廠廠主決定在費城創設紙廠。紙廠條件很差，只有兩間木屋，一個抄紙槽和四名工人，他聘請了荷蘭造紙專家列頓豪斯主持廠務。紙廠主要忙於收購破布及推銷業務，他們分工合作，艱苦創業。就是這樣一個小廠，靠實體經濟，啟動了美國製漿造紙工業開端，實現了新大陸紙張自給自足。從此，在走向工業強國、科技立國的道路上，有了知識儲備，走了捷徑，形成了美國方案，提前了美國發展時間表，構築了人類家園樣板間。

普及萬邦，莫非倫紙。1803年加拿大的魁北克，1868年澳洲的墨爾本也先後建立紙廠……至此，中國造紙術從國內跨過“省際”（古代在設省以前多為州、郡），到國外跨過“洲際”，不受制交通與資訊閉塞，席捲全球，真正實現了“遠端”③、超車，完成了周遊天下。又無需任何技術轉讓費、專利使用費和特許經營費，實現了“蔡倫版”全覆蓋，完成了一部關於

紙

的《西遊記》，打造了一個個蓋有“中國”印戳的海外中國！

紙，成為了歐美國家

製造業

重心。

可是，歷史強勁的步伐邁進18世紀後，西方國家造紙仍基本沿襲著最初的工藝，而無大的改變。

在中國古代，作為一種技藝，多為口傳心授，獨家傳承。

西洋人未用紙藥抄紙需多人合作

由於紙藥和活動竹簾技術遲遲未能西傳，古代中國及亞洲國家每一紙槽（作坊）僅需2至3人便可開槽，而歐洲抄紙作坊每槽卻需紙工多達10人，產量反不如中國。這使歐洲的手工紙跟中國手工紙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狀態，中國紙很薄，歐洲紙卻很厚。他們抄出的溼紙頁在壓榨時，均需毛布一張張隔開，繁瑣而低效。紙的標重也大於中國，成紙過程易收縮起皺，抄出的溼紙頁需二至三次壓平。

為解決歐洲紙張質量問題，法國財政大臣杜爾閣曾希望利用駐北京的耶穌會教士刺探中國的造紙術。乾隆年間，供職於清廷的法國畫師蔣友仁（1715～1774）終於將“中國元素”的竹紙造紙法繪成24幅畫寄回巴黎，被人反覆臨摹。現知被臨摹的多套彩色摹本分別藏於巴黎國家圖書館、法蘭西研究院圖書館和德國萊比錫書籍博物館等地。

隨之，造紙術的秘笈得以外傳，做到了技術上無縫對接，紙張質量立顯，造紙效率驟漲。西方國家又經數十年探索，造紙術獲得了跨欄、跳躍式演進。

和時間賽跑，和技術賽跑，和現代文明賽跑。

誰創新誰領先，誰用得好，價值的最大化歸誰。

成功之路，就是正確地選擇和被正確的選擇。

1798年，法國人路易斯羅伯特利用旋轉葉片將打好的漿料散佈在迴轉的銅網上，經過木製重疊雙輥（gǔn）脫水，自動取出紙頁的工作原理，發明了世界上第一臺機械造紙機，撼動了造紙業最敏感的一根神經。1808年英國人發明了長網造紙機，

一年後美國發明瞭圓網造紙機，

1823年英國人又發明了蒸汽烘乾機。機器的妙處是，你打盹，它也像數票子一樣不停，以至長此以往。

在紙漿研製方面，繼荷蘭人1670年發明機械打漿機以後，1800年西方國家首開用純鹼溶液法煮料，1807年發明加松香膠於紙中，最遲在1840年又出現了磨木漿法，1852年燒鹼法制漿問世，1885年發明了硫酸鹽木漿。誇張的是，僅僅用了80多年時間，加拿大建起了亞硫酸的大規模化學木漿廠，憑藉豐沛的森林和水力資源，化學木漿與新聞用紙產量躍居世界首位。

法國人LRobert發明的世界第一臺造紙機

濫觴（shāng）華夏、曾經滄海的中國古老造紙術，最終在西方實現了造紙業重塑。像有了“洋釘”“洋紗”“洋火”“洋油”，水到渠成，也有了“洋紙”。比起賺錢，他們更注重做事業，把資源、資金一貫集中到高科技和製造業上，把更加具有科技含量的產品和品牌看的才是終極！

造紙術的發明與傳播和造紙機械化與連續化的成功，使文字的載體成本大幅下降，爆炸式牽引著經濟增長，科幻般推進著社會程序。

1971年，美元與黃金脫鉤，他們僅憑一張“綠紙”，架起了財富轉移雲梯，很快脫穎許多巨無霸企業，攫取了金融帝國大鱷桂冠，遠超秦始皇統一萬幣橫掃列強的威武。脫鉤後的“綠紙”更是“軟黃金”，使紙產生了

空前

利益最大化和國際化。

——你的全部似乎越來越要透過紙的方式表達。

公元2世紀初，中國就走上推廣應用紙的時代，使普通百姓子弟讀書學習有了可能。自隋王朝推出科舉制度，產生了更強大的吸引力，民智大開，先進的知識和財富逐步向平民傾斜。誰都想抓住機會，

遞

升階層。

相反，在造紙術沒有傳播到西方國家以前的幾個世紀裡，他們的發展一直很緩慢。可是，當他們在懂得如何使用紙以後，醍醐（tíhú）灌頂，恍然醒悟。“蔡侯紙”和羊皮紙相比，既便宜又易於生產，是其經濟蕭條和下滑期最耀眼的火種和營養補給，致使整個形勢發生了根本性逆轉。西方國家像掌控著什麼機關，很快在文化、經濟上與中國間的差距縮緊，並抗衡和超越中國，迥然成為一頭異軍突起的怪獸和國際大盤，可塑性、壟斷性陡增。

直到1882年（清光緒八年），上海成立了由美商出面經營（班門弄起了“洋”斧）的倫章造紙廠，新舊代替，中國才有了第一家機器造紙，有了自己的機制紙。

走出去，又引進來。這看似一種打臉，是中國光榮背後的嘲諷，對於世界來說，卻是我泱泱華夏無上榮光。

倘若說，把中國造紙比作一部大戲，只有當大幕最後拉開，20、21世紀萬物互聯、全球科技一體化，製造業和高階製造在全球範圍內大規模移動，其氣勢如虹的壯觀才整個顯現。

人類的讚歌不就是進步的讚歌、文明的讚歌嗎？你給別人一張笑臉，別人就會給你一張笑臉。

蠶在結蠻的時候，只想著吐絲網線，不會想到要吐出一條絲路。蔡倫在發明造紙時，也不會想到造紙術能傳到什麼海外，更不會想到上蒼交給他的竟是一項重大而繁巨的任務，是空前絕後的盛德大業。

那麼，造紙術這一史詩鉅製，究竟是誰留

的

一手呢？

縱然，蔡倫造紙只是採用了

身邊

尋常的材料，他也未能看到後來輝煌的一幕；但他卻開創了新的文明，召喚出了新的天地。造紙術給了世界一個擁抱，世界也給了造紙術一個擁抱。

個人一小步，人類一大步！發明歷來都是目的和意義很明確的事，一切都是為了走捷徑。

人類進步的階梯

或許，一開始他就預測到了這些，並知道了答案。這一切，與其說是中國造紙術的“留白”，倒不如說是蔡倫的“伏筆”。

造紙術是科學和文化曾經最大的“臥龍”和“臥底”！

春風屠蘇，沒有哪裡不是甦醒的火山。

《蔡倫

紙

話》選編二十三）

（文/沙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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