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窩煤的出現，是童年時生活的一大變革，現在又快消失了

記不清什麼時候，笨重的鑄鐵煤爐就成為歷史了，因為出現了蜂窩煤，人們再也不用忍受捅煤火和掏爐渣時的灰塵瀰漫了。蜂窩煤，是用無煙煤在模子裡壓制出來、全身充滿孔洞的一小截圓柱形煤球，因其狀類蜂巢，故名蜂窩煤，我們那裡就叫煤球。煤球全身充滿孔洞，不用捅火，火杵就沒用了；煤球燒完了，就用火鉗把煤球夾出來，把最下面一塊換掉，不用掏爐渣，火鉤就沒用了。燒煤球火要用到火鉗，夾煤球用。火鉗很簡單，就是用兩根扁平的鐵條，鉚釘在一起，做成大剪刀狀，一頭是把手，另一頭就是兩根鐵條，中間略成弧狀頭部靠在一起，好夾煤球。

煤球攏火和以前差不多，但家用做飯的都是簡易煤爐，一般放三塊煤球，體積和一隻鐵皮桶差不多大，不重，攏火時提到院裡即可，再也不用燻得滿屋子都是煙了。甚至攏火都少了，因為煤球好夾，用火鉗夾一塊煤球去鄰居家借火，換一塊正在燃燒的煤球回來，就不用攏火了。

剛開始用煤球火的時候，煤球都是自己打的，那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兩把手工煤球機。家裡最常用的手工煤球機，最下面是一個圓柱體的鋼模子，下面開口，裡面焊了12根均勻排布的細鋼柱；鋼模上面中央焊了一根1米左右直立的細鋼管，裡面和鋼模相通；鋼管上面橫著焊了一根短鋼管做把手。以上都是固定件。鋼管裡面有一根鐵條是活動的，鐵條下面連線著鋼模裡面的一個圓鐵片，圓鐵片上有12個孔，可以在鋼模裡面上下移動；鐵條上面從做把手的短鋼管中間突出來，用可以活動的螺絲固定著一個細長的小鐵片。這些組成了煤球機裡面的活動杆。打煤球的時候，就是用手指推動小鐵片，把煤球從模子裡頂出去的。

打煤球要選擇晴朗的天氣，因為打好的煤球要晾曬幾日，幹了才搬回家去。在外面找一塊空地，把買來的煤用車拉去堆在地上。買來的煤要先過篩子才能用，因為煤裡面總會有一些小的煤渣，不過濾出去會卡在煤球機裡。篩子就是一張較細密的大的長方形鐵絲網，四周用木條固定，背面中間再豎著固定一根木條，起支撐作用。篩煤的時候，找兩根木條或木棍，把篩子正面朝上斜著支撐起來，用鐵鍁把煤一鍁鍁撒在篩子上，細煤就漏過篩子堆成一堆，煤渣就被過濾了出來。過好篩子的煤也不能直接打煤球，要加一些煤土，打出來的煤球才能成型。煤土是去河邊、溝邊、地頭挖來的帶粘性的黃土，和煤均勻摻好，倒上水和好，就可以打煤球了。

打煤球時，旁邊還要準備一桶水，拿著煤球機的把手，把下面的鋼模放進水裡面，握住把手上面的小鐵片，“哐咚”幾下活動杆，涮一涮，是為了打好的煤球不粘在裡面，好推出來。涮好後，拿出煤球機，順便在地上的墣土裡或準備好的鋸末上頓兩下，讓鋼模裡面的鐵片粘上些灰土或鋸末，是為了推出打好的煤球時不粘住上面。然後雙手握住煤球機的把手，在和好的煤堆上用力向下按，用力擰，讓煤充滿鋼模。記得我第一次打煤球，沒有按瓷實，打出了半個煤球，讓人笑話，還得返工。煤球機鋼模裡面的煤擰瓷實後，把煤球機提到準備擺放煤球的空地上，雙手平端煤球機，離地一兩公分，用雙手大拇指向下按把手上面的小鐵片，煤球就慢慢出來了。第一次打煤球，看著一個個成型的煤球在自己的手下出來，在空地上擺放得整整齊齊，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其實自己打煤球還是很麻煩的，後來經濟好了以後，很多人就不願自己打煤球了，於是就有人專門打煤球賣煤球。他們一般騎或者推一輛腳蹬三輪車，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煤球，隔幾層放一張木板，整輛車堆得滿滿的，沿街叫賣。煤球買多了，街坊鄰居在一起還會交流心得：這家的煤球摻煤土多，火苗低；那家的煤球燒後容易粘在一起，分不開；還是某家的煤球好，火苗高，還便宜兩分錢；……。那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用煤球爐，以至於到過年的時候，煤球也成了要搶購的必備物資。再後來，出現了機制煤球。機制煤球不僅僅是打製速度快，更重要的是水分少，打出來就可以搬著裝車，不用晾曬，不受天氣影響。手工打煤球的漸漸少了，手工煤球機也很少見了。

平時燒煤球做飯用的都是簡易煤球爐，到了冬天，很多家庭都換上了取暖用的煤球爐。取暖煤球爐不再像簡易煤球爐那樣用薄鐵皮包裹起來，而是鐵鑄的爐身，上面是方型的厚鐵板，中間是兩個環形的鐵爐盤，中央是一個圓鐵蓋，蓋爐口用。兩個環形的鐵爐盤是調節火口大小用的，要是火上放茶壺或小鍋，只把圓鐵蓋拿開即可；要是大鍋，看鍋底大小拿掉一或兩個環形爐盤。

取暖煤球爐不只是鐵鑄的爐盤和爐身可以發熱，更重要的是方形鐵爐盤一邊伸出了一個圓形開口，圓口通向鐵爐盤下面，當蓋上爐蓋或坐上茶壺、鍋的時候，圓口就是出風口，作用相當於煙囪。圓口上接薄的白鐵皮管，管子在屋子上方拐了一個90度的彎，通往窗外。燒火時的熱氣和煙順著管子冒出窗外，一是不會煤氣中毒，二是熱氣燻熱了管子，使長長的管子成為熱源。這樣的煤球爐取暖燒飯兩不誤，在當時風靡一時，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款式，有帶類似暖氣片裡面裝水加熱的，有設計得高階大氣上檔次豪華型的，……

一直到現在，在我們那兒農村，冬天還是有不少人用這種取暖型煤球爐取暖做飯。不過，更多的人還是嫌它不衛生、麻煩，取暖就用電暖扇、空調，做飯就用煤氣灶、電磁爐。可能再過些年，煤球、煤球爐真的就成為歷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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