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長江珍稀保護魚類——美麗的胭脂魚

本文專家：劉雅丹，研究員，中國農業國際交流協會副秘書長，全國首席科學傳播專家

初次見到胭脂魚是在參觀觀賞魚養殖場裡，看著魚缸裡黑黑、醜醜的小魚，卻有胭脂魚這樣美麗的名字，的確有些詫異！為了弄清楚這條魚是否名副其實，我向一些研究人員諮詢，並翻閱了一些資料，發現了這條美麗胭脂魚的迷人之處。

從遠古遊來的美麗胭脂魚

有許多生活在長江流域的珍稀魚類，如要找它們的祖先恐怕要回到遠古的恐龍時代。胭脂魚也一樣，原始骨鰾魚是它最早的祖先。它們早在侏羅紀的晚期就在南美洲生活了，然後游到了非洲。隨著地殼變化，先是非洲和南美洲被大海隔離了，以至於生活在兩大洲的同族兄弟被迫分離，各自另創家族，生存下來並以不同速度進化。後來又是地殼運動，非洲大陸與歐洲，歐洲和亞洲西部也都連線起來，非洲的胭脂魚祖先也就游到了亞洲和歐洲。直到第四紀冰期，環境變化太大，使從非洲來的胭脂魚祖先們難以適應，有的逐漸消亡，也有的卻找到了合適繁衍的家園，發展成新的家族。後來，有部分在北美洲演化成了一個龐大的家族，留存下來有70多個物種；有部分胭脂魚在我國的長江以和閩江生活下來，成為胭脂魚科在我國唯一的代表種。因此，對胭脂魚的研究，也有助於對北美與歐亞大陸的地殼變化的研究和對兩個大陸生物交流、生物類群演化差異的研究。

獨特、美麗的中國胭脂魚

從遠古和遠方來的胭脂魚在中國的水域安家後，形成了中國的特有屬種。從體形看，胭脂魚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它的體形有些側扁、頭短、吻圓、背部的背鰭起點處高高隆起。但胭脂魚是一種大型魚，在每個生長時期外形變化都很大，魚體隨著魚齡增長而增高，背鰭的隆起有如豎起了一個迎風的風帆，因而胭脂魚在觀賞魚中以“一帆風順”而揚名。

胭脂魚|北京市水生野生動植物救護中心

其實，剛孵化出來的小胭脂魚一點也看不出它的漂亮。在深褐色的身上，有三條黑色寬紋在體側上，它的美麗和神奇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一點點地展現出來的。在成長過程中，胭脂魚一步步從原先的醜變美。到了性成熟後，胭脂魚的全身逐漸由深色變淺紅、黃褐或暗褐色，好看的淡紅色也漫延到它的背鰭和尾鰭，特別是原來的三條黑色寬紋，變成了一條胭脂紅色的寬縱帶，顏色鮮豔極了！此時才是名副其實的胭脂魚。更神奇的是，胭脂魚的顏色不僅會隨著魚齡的變化而變化，還會隨著情緒的變化而變化。為此，胭脂魚還被稱為“亞洲美人魚”。

胭脂魚現在生存狀況如何？

胭脂魚是我國特有的淡水珍稀物種之一，屬我國的二類保護動物。胭脂魚在長江、閩江流域和湖泊中皆有分佈，它的主要產卵場在長江上游幹流及金沙江、嘉陵江和岷江。

胭脂魚|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

胭脂魚從生下來的“小丑魚”長成“美人魚”要經過一段漫長的過程。據研究，成熟胭脂魚體重一般可達15～30千克，在野外自然狀態下一般可長到2尺左右。但是，據漁民講，在上個世紀70年代，捕到上百斤重的大胭脂魚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要不，它怎麼能列入大型魚的行列中呢？可是胭脂魚至少要長到6歲以上才能性成熟，能夠歷經磨難，長成美人魚的是越來越少了。

這些磨難是什麼導致的呢？

一般洄游魚類，如中華鱘、鰣魚等是長大到海洋裡面生活，然後溯河產卵。胭脂魚是與眾不同的，它們洄游的旅程，是從長江中下游的各大湖，包括鄱陽湖、洞庭湖等水域開始，到上游的支流及金沙江等流域。但和多數洄游性魚類一樣，胭脂魚的成長道路也是充滿坎坷和苦難。

船舶運營的威脅：長江是我國內陸的黃金水道，也是胭脂魚洄游的生命線。穿梭往返的各種船舶，螺旋槳時刻是大魚們的威脅，機器的轟鳴聲也使魚兒不得安寧。雖然胭脂魚更多的是從沿岸水流較緩的水域往上游而去，很少游到主航道里去，但是岸邊更是危機四伏、兇險程度不亞於波濤洶湧的江心。

虎視眈眈的非法捕撈：科技發展的雙刃劍，讓一些不法之人使用了越來越先進的電子捕魚工具。要說過去長江洄游的魚類，需要躲避各種傳統捕魚工具，也許還有逃生的可能。可是，如果不是現在長江禁漁，那些非法捕撈者幾乎有辦法將江裡所有的定居和洄游魚類，也不管它們是不是保護動物，都要一網打盡！

被阻斷的洄游路：每年春天來臨之時，所有長大，可以戀愛生子的胭脂魚就會從長江中下游往上游，到支流的產卵場進行繁殖。但是，胭脂魚們的洄游路上，各種電站、電網和堤壩建設，沒有留下可讓魚類透過的“魚道”，歷經千難萬險，要到支流上繁衍子孫的胭脂魚們，最後一扇希望之門也被關上了。

總而言之，胭脂魚的野生種群長期被過度捕撈、棲息地被破壞、洄游通道受阻、水域環境被汙染，加上氣候變化，讓胭脂魚這類本來就發育緩慢、孵化期成活率低的魚更是雪上加霜，野生胭脂魚數量就不可控制地下降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國的胭脂魚和從遠古遊來的祖先一樣，並沒有向“命運”低頭。據一些科研機構資料顯示，在四川的長江流域已經發現過不同魚齡段的胭脂魚。禁漁前，嘉陵江上的漁民也反映有發現“青胴、黃排、粉排、血排”“。胭脂魚幼魚稱青胴，而“血排”就是指長成美麗血紅色的胭脂魚成魚。也就說，胭脂魚們在長江上游的川江水域，以及其湖泊、水庫、溼地可能找到了合適它們生長的野生環境。它們有可能逐漸適應新環境，繼續繁衍生存下去。

胭脂魚的保護有哪些措施？

一是積極做好普法宣傳和科普宣傳。野生種群的胭脂魚是屬於國家二級保護魚類，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擅自獵捕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行為是違法行為。各地，特別是長江上游的四川、重慶等省市和福建都有相關的胭脂魚保護措施，並積極開展宣傳普法工作。

二是人工繁殖。胭脂魚的人工繁殖技術已經突破40多年了。最早是四川省首次獲得胭脂魚池塘人工繁殖成功開始往自然水域放流，之後，增殖放流活動每年都在各相關流域開展。有監測記錄表明，目前在長江中的胭脂魚種群規模仍然比較穩定。

三是可持續開發利用。由於胭脂魚的獨特和美麗、性情溫和、生命力強、食性廣泛，觀賞魚愛好者把合法人工繁殖的胭脂魚列入為觀賞魚品種，在保護野生種質資源的前提下，有效地開發胭脂魚的經濟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