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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雅”遇到“雄富”,僧集該以何種姿態走入世人眼中?

由 山川入懷 發表于 藝術2021-12-09

簡介二 李龏選詩審美思想的意義李龏的審美思想在南宋詩壇引起了怎樣的衝擊已不得而知,但依據李龏創作及編選的作品中,我們依舊可以看到李龏期望發揮詩歌的傳統教化作用,詩歌創作是無目的的,李龏希望借僧人清高脫俗的詩歌洗淨世人對功利的盲目追求

筠是什麼意思

中國古典詩歌傳統“風格之美”包羅永珍,風格是由詩人的主觀精神和客觀意象融合而產生的。所謂“物與神遊”便指作詩時要達到主客觀的統一。《唐僧弘秀集》之風格美集中於“清”“雄”二字,李龏自序中所言“風制不塵,一字弗贅”指的就是清新簡潔的風格,而“發音雄富,群立崢嶸”則指雄奇豪邁的意境。

當“清雅”遇到“雄富”,僧集該以何種姿態走入世人眼中?

《唐僧弘秀集》風格美

一 蔬筍之氣

1 清淡平和

“蔬筍氣”一詞,往往用來形容僧詩的清淡疏淨。但蘇軾本人對詩僧的“蔬筍氣”是極不推崇的,認為僧詩中出現的清苦生活難免流於世俗,意境不足。隨著僧人群體的壯大,僧詩在古典詩壇中佔有一席之地,文人與批評家對“蔬筍氣”的定義也逐漸改變,蔡絛認為若僧詩沒有蔬筍之氣,則趨近於世俗詩,或迴歸宣揚佛教教義的說教詩。

如此,便是肯定了“蔬筍氣”的藝術價值;元好問認為僧詩之“蔬筍氣”與文人追求“騷雅”並無不同,都是審美追求的體現,只是標準不同。

詩人表意的平靜淡薄。唐代世俗生活繁榮多樣,林泉之樂,非隱居山林的僧人依然可以體悟,唐代文人具有遊賞山水的物質基礎,閒適享樂的情感體驗並不難得,文人墨客對自然的抒寫也不在少數,可這與僧詩最大的區別在於,常人將此林泉之景作為一種“樂”來看待,大多讚頌自然景緻之美,詩中往往體現喜悅快活的心情,而僧人多年隱居山林,林泉景緻對他們而言是平淡而樸素的,詩中所描繪的美景在鑑賞者眼中是刻意為之,實則是俯拾皆是,取用自然。

這也使僧人之詩無甚激昂高亢的情感,唯有平靜自然的情感流瀉。僧詩之清淡是“清而有味”,此“味”便是禪味,如“此境堪長往,塵中事可諳。”“自可求居止,安過此生。”透露出對生死與世俗的參省,也是清淡平和的表現。

2雄奇崢嶸

“煙霞氣”尤指文辭清秀雋永,詩風勁健豪邁。禪詩給人文雅淡淨又高深莫測的感覺,但自唐代佛教文化大肆發揚以來,僧詩已脫離刻板印象,創作題材雖大多與僧人生活和佛理禪趣相關,但抒寫風格已與往常大相徑庭。

如皎然《出遊》,“狂發”“亂歌”“任閒步”看似不符合僧人形象的行為在詩人身上得到和諧的統一,詩中充滿年少狂放的輕快感,這首詩雖不是狹義的佛性禪心的體現,但詩人情感恣意瀟灑,尤其尾句“此心誰共證,笑看風吹樹”,向我們展示一個灑脫不羈、無拘無束的詩僧形象。

再如貫休《觀懷素草書歌》,中唐論書詩在一定程度上趨於成熟,相比盛唐時期數量和內容上都有明顯擴張,而讚美懷素草書之絕妙又成為當時的流行,此類詩歌修辭手法運用之嫻熟、言語之精妙華麗令人稱奇。貫休《懷素上人草書歌》打破世人對僧詩刻板印象,創作出辭采清麗、氣勢恢宏的詩歌,彰顯僧詩創作的“煙霞之氣”。

當“清雅”遇到“雄富”,僧集該以何種姿態走入世人眼中?

二 禪理之辯

1 清拔高雅

詩與禪原本是不相干的兩種意識形態,一種來自文學藝術,一種源於宗教藝術,但詩旨在傳情達意,主觀表達自己的情感;禪則影響著人的價值觀、生命觀,從客觀角度帶人認識世界、體悟生命,二者歸趣不同。

不過從根源上講,詩與禪的闡發都需要用心體悟,從而求得“象”與“境”的和諧,這使二者有所勾連,從而產生新的審美價值。

在詩與禪的相互作用中,詩只對禪意提供了形式上的支援,是錦上添花的作用,而禪對詩卻產生內省的影響,從根本上帶來理趣之思,其作用猶如切玉之刀,影響著詩的內涵。

此言雖有誇張之嫌,但禪為詩帶來的巨大影響已不言而喻,禪理之辯產生的清拔高雅從根本上說是禪理本身的超塵脫俗促成的,引禪境入詩境是僧詩最獨特的表現。

吳均與詩人孟郊、賈島的詩風與經歷有頗多相似,詩風寒瘦,用字拙樸,其山水詩文有“簡淡高素”的特點,這與《唐僧弘秀集》中多位詩人的詩風不謀而合,所謂“清拔”,是在簡淡清秀的意境中迴盪著俊逸超脫之氣,其外在秀美清逸,內裡則有一不可抗拒的力量,這種清拔之氣給人以剛柔並濟的美感,這也與佛家“菩薩低眉,金剛怒目”相契合,輕柔與剛硬都在詩中有所體現。

當“清雅”遇到“雄富”,僧集該以何種姿態走入世人眼中?

2 殘損孤傲

不完美的事物已脫離殘缺的不足,成為美的又一形式。在僧人看來,生命的殘損不僅不是一種缺陷,反而具有別樣的孤傲之美。

詩人在以殘損之物為意象時,並無沉沉之氣,而是一種雖有殘損,卻依然孤傲自立的傲然姿態。

如貫休《月夕》貫休冬夜聞羌笛,心中思緒萬千,又見江風吹落梅花,梅花雖被江風吹落,但仍可覺察其傲立風中的清冷孤傲氣質。

“吹不盡”的江風不住摧殘,使“殘梅”凋落,這種孤傲的生命之美使詩境更加清寂幽深。

《唐僧弘秀集》收錄的 500 首僧詩中,運用“殘損”意象的詩歌就達 127 首,詩人對殘損之物的偏愛原因有五:其一是自然景象的清寒瘦削。僧人生存之地環境清寒,自然之景常使人產生淡薄清簡之感,詩人善用“殘燈”“落花”“殘雲”等意象營造孤寂的氛圍。

且山林之中一切用度都比較節儉,所用之物出現殘損和老化現象是很常見的,對於僧人而言,這種簡樸也是一種修行,殘損的景象更能使僧人參透生死,頓悟佛理。是僧人對生死流轉的參悟。詩人不以凋謝死亡為終結,而是作為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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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龏選詩審美思想之成因與意義

《唐僧弘秀集》選錄的僧詩繼承了唐代詩歌的美學特徵。唐代僧詩之美,不僅僅承襲了唐代文人詩形式的合律嚴整,更包孕深刻的文化內涵與文學底蘊。

李龏的審美思想借《唐僧弘秀集》的編選表現出來,政治、哲學、道德、宗教等多元文化的共同作用使李龏的審美思想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

一 李龏選詩審美思想之成因

縱觀兩宋詩史,不難發現,宋代詩歌在繼承唐代詩歌豐富的創作題材和創作方式的基礎上,發展出富有哲學意味的創作理論。

宋初“晚唐體”詩人苦吟之風的影響一直延續到南宋晚期,李龏的詩歌創作依舊沿襲苦吟詩人森嚴的章法與苦思冥想的風格,此時“苦吟”已不僅僅是創作態度,而是深深融入宋代詩人的審美理念中,融匯成更加理性和剋制的創作法則。

1 苦吟詩風的影響

宋朝建立之初,政權雖有交替,但在文學與文化領域,與前代的傳承並未完全割裂,依舊是以“宗唐”的詩學取向為主。

“苦吟”之風不僅影響了兩宋詩歌創作,更長久地影響了宋代理學發展與思維方式,使宋代文化藝術領域充滿思辨之美。

南宋時期這種苦吟風尚得到繼承與發展,寒素詩人表達失意與寒苦生活成為流行,在詩僧群體中也得到傳承,但僧人對世俗生活毫無慾望與追求,他們的“苦吟”脫離了對現實生活的抱怨或嗟嘆,更注重文字與創作技法的鑽研。

從“吟苦”變成了一種詩歌創作態度,提及公案“一字之師”便是僧人追求字字推敲,有規可依的典型。僧人在苦苦鑽研的過程中,也追求思想上的明淨澄澈,以求透過“苦思”獲得心靈解脫。李龏認可苦吟方式的同時,有意將苦吟傳統傳承發揚下去,表現在詩歌編撰中既有反撥孱弱之用,也有對儒釋道三教思想的繼承與傳揚。

2 佛教與儒學的雙向建構

儒家思想是中國傳統的哲學思想和社會意識形態,也是影響最為深遠的文化傳統。時至今日,儒家思想依舊以根深蒂固的影響左右著我們的思想與行為。佛教入華之初,為了成功在中國這片土壤紮根,與中國傳統儒學相互交融,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文化。

南宋時期佛家與道教在地位之爭上的此消彼長也使佛教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傳播,宋代佛教的處境並不是一帆風順,自宋太宗開始,道教就成為被推崇的教派,宋高宗時,又檢討北宋滅亡之因而崇拜佛教,在朝廷的支援下,佛教不僅擁有文人基礎,也擁有了大量民間基礎,眾人的信奉使佛教在南宋逐漸成為流行。

佛教與儒學的雙重影響造成了李龏既有儒家積極入仕、崇尚仁德的思想,而宋代佛教文化的流行,與僧衲道侶的交往又使他帶有佛教對人生與利慾的深沉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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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李龏選詩審美思想的意義

李龏的審美思想在南宋詩壇引起了怎樣的衝擊已不得而知,但依據李龏創作及編選的作品中,我們依舊可以看到李龏期望發揮詩歌的傳統教化作用,詩歌創作是無目的的,李龏希望借僧人清高脫俗的詩歌洗淨世人對功利的盲目追求;同時,南宋詩壇在動盪時局與頻繁戰事中充滿了俗媚孱弱之氣,李龏期望透過這種無聲的呼籲,恢復詩歌雄奇崢嶸之色。

1 扭轉詩歌創作的功利性

藝術創作本應是無目的性的,當藝術與功利相勾連,成為謀取財富的手段,難免影響其本質的傳達。南宋時期那些入仕不得,最終流落江湖的有學之士的詩歌作品被陳起收錄,編成《江湖集》。

此類詩人以姜夔、劉過、戴復古、劉克莊等為代表,初期常抒寫志向難平或寄人籬下的苦悶心緒,也表達對朝廷的不滿以及對隱逸生活的豔羨,多為消極避世的思想,影響較大。

後期隨著詩派隊伍的壯大,和許多人在“以詩干謁”之路的如魚得水,越來越多的人將詩歌作為謀取權錢的工具,不再堅持操守與志趣,為追求實際利益,常寫應酬、獻媚之詩,內容空洞無趣,措辭俗套粗糙,毫無藝術價值。

2 反撥南宋孱弱的詩風

江西詩派以其重技巧、尚推敲的創作理念逐漸在北宋詩壇佔據重要地位,成為擁有巨大影響力的詩歌流派,其中,杜甫、黃庭堅、陳師道、陳與義四人影響最為深遠,使江西詩派形成了風格追求瘦硬奇拗的體系。

詩派中人喜好吟詠書齋生活,重視煉字煉句。江西詩派的創作體系直接影響了整個南宋詩壇的創作傾向,使整個南宋詩壇走上了推敲琢磨,字句精準的創作之路。

宋太祖趙匡胤深知武將之蠻莽對皇權的威脅,宋代立國之初便實行重文抑武的國策,朝廷內部在裁撤武官、優待文士的同時,對一切朝內股官員都以優厚的薪酬待之,且歲滿辭官之後,依舊可以享受優渥的“退休生活”。

這種“重文之風”在兩宋時期始終沒有改變,造成了宋朝“冗官冗費”的局面,優渥的生活,高度發展的市民經濟,使許多文人士大夫養成了奢靡浪費、縱情享樂的惡習,也使享樂主義在兩宋盛行,到南宋中晚期,這種情況更是有增無減,愈演愈烈。

當“清雅”遇到“雄富”,僧集該以何種姿態走入世人眼中?

Tags:僧人詩歌殘損詩人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