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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百家 | 毛時安評電影《大城大樓》:獻給追風少年的青春之歌

由 健美傳奇故事 發表于 藝術2021-09-28

簡介劉石、安安姐弟,不同的社會角色,在敘事上完成了故事從“大樓”上海中心輻射到“大城”浦東、和上海廣闊社會“雙迴圈”的藝術功能

風雨一程在東方什麼歌

文藝百家 | 毛時安評電影《大城大樓》:獻給追風少年的青春之歌

寒光閃閃的長劍,劈向堅固的盾牌,兩個穿著厚重鎧甲的武士在對決。冷峻的臉龐、堅毅的眼神,可以聽到他們急促大口的喘氣聲,武器撞擊的金屬鏗鏘聲響,還有罩在頭盔面具下的滿臉淌下的豆大汗珠。銀幕上正在上演的一幕,讓我們恍如回到了2000多年前的古羅馬環形的鬥獸場,回到了斯巴達克殊死求生的決鬥場面。隨著鏡頭推移,我們才發現,這讓人驚心動魄的決鬥竟然發生在被稱為上海之巔的上海中心的樓頂,而且是在它毫無遮掩的露天樓頂塔冠展開。

是的,就是上海中心。就是晴天朗日下,像一條耀眼盤旋直指蔚藍蒼穹的神龍;雲霧繚繞的時候,又像巫山神女,風姿綽約猶抱琵琶的上海中心。就是這座在上海市區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眺望到它身影的上海中心。這座119層、632米的上海和中國第一高樓,就這樣第一次以它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完整形象展現在了上影集團的影片《大城大樓》之中。

青春的熱烈和深沉

《大城大樓》展現了一座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由鋼鐵和現代材質玻璃幕牆構建起來的蜿蜒起伏的天際線,俯瞰大地像海濤般層層疊疊鋪向遠方的樓群,但它實際上是一部徹頭徹尾的青春片,是一首獻給新時代年輕人的青春詠歎調。影片就從男主劉石上海之巔那場全甲格鬥開始。這是一種穿戴著鎧甲,手持武器,像古代格鬥士那樣,手持長劍盾牌,近身搏殺,極具風險的格鬥比賽。Z世代的青年的青春就如熱烈熾熱燃燒的火焰。他們敬業盡職,同時不甘平庸。他們不再逃江山抓強盜,不再滾鐵圈,也不再跳房子橡皮筋挑繃繃,甚至不太打撲克下象棋。後浪不復前浪的時代語境。即使在苦澀的生活環境裡,在業已消失的爛泥渡餛飩攤門口長大的姐姐安安,她美好的童年時光也是從幽暗的網咖一直殺到WCG的決賽禮堂,然後一步步登上上海之巔的高管位置。

而劉石在孩提時代跟著姐姐的時候就有了“這是上海最高了吧,我一定要爬上去”的幻想。鏡頭裡我們可以看到他眼睛中被放大的充滿著渴望的奇異的光。這個“抗揍”而充滿了為幻想去冒險的大男孩,他喜歡意志、體力、技巧的激烈對抗,喜歡打到一個人站不起來為止。對於他來說,那是一個超越世俗、沒有功利的世界,他的靈魂沉浸在全甲格鬥之中。他覺得,只有穿上鎧甲,戴上頭盔的一刻,才有了“整個人活過來,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實的”感覺。生命以怎樣的一種方式存在?這是一種代際認識的區分。《大城大樓》讓我們領略了Z世代青年獨有的精神光芒。劉石有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奇特的夢想,穿著中國古代武士的盔甲,以上海本土歷史上春秋時代的春申君的名義,去參加這項國際正式的體育比賽,迎戰那些身著羅馬鎧甲身高馬大的外國人,登上一直被西方人壟斷的冠軍寶座,得一次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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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仰望星空,可他也始終腳踩著堅實的大地。現實生活的偶發逼仄和困境更是激發了他的雄心壯志。劉石其實是一個幼兒園的老師。但引爆《大城大樓》全部青春故事的是這個幼兒園一個叫鵬鵬的孩子。就在上海之巔觀光廳,鵬鵬無法和小朋友一起眺望遠方:腦瘤壓迫視神經。由此,一個充滿了青春冒險的傳奇和一個非常日常平凡的故事有了結合的敘事路徑。劉石夸父逐日的瘋狂和冒險並不是為了那顆遙遠的太陽,而只是為了孩子眼前的那一線亮光。他要籌錢,他要轟動,他要不惜一切讓鵬鵬再見光明。他懷著深沉的大愛。那是來自他和姐姐相依為命苦澀童年的人生底色。這就促成了他瞞著遊戲公司合同,擅自闖樓,冒著生命危險登上632米塔冠,直播的那場幾乎殞命的全甲殊死格鬥。他的不屈不撓,最終贏得了認可和支援。為了鵬鵬的再見光明,即使失業了,他,還是不放棄,還是要再次登上上海中心,光明正大地和安德烈在俯視大地的最高塔冠演出一場轟轟烈烈的巔峰對決。

而他高冷美豔的姐姐安安,如今的上海中心高管,有著開闊的國際視野,既有與國際大公司利益博弈的勇氣和智慧,也有面對複雜局面管理的有條不紊和冷靜,更有面對弟弟的莽撞的激烈言辭後內心深處埋著一份深深的愛。這不僅是對弟弟的疼愛,還有一份更大的愛來自心的深處,來自戰火紛飛的維和前線。一個戰亂中乾渴孩子伸出的手,讓她懂得世界上有無數伸出乞求著幫助的手。最終她辭去了高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幫助孩子們實現他們的夢想。”還有為了幫助劉石丟了工作毫不埋怨的大華,商業上精明強幹的遊戲公司薛總。《大城大樓》為全新的在時代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青年人雕塑了一座和上海中心比肩的群像。這座群像散發著和魔都一樣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青春氣息。影片中,他們的青春綻放得熱烈而不可阻擋,而且蘊含著對人、對生命內在的深沉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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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高度和厚度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上海一直在長高。《大城大樓》展現了上海中心雲蒸霞蔚直插雲天的雄姿,展現了它大樓內部的無限風情,涼風習習綠草茵茵的咖啡平臺,118層極目天際的觀光廳……還有日出東方,大江東去的浩浩蕩蕩。這座歷時8年方始屹立在黃浦江東岸的超高層建築,集中了中國工人和技術員的心血和智慧。山高人為峰。上海的真正高度在於生活在她懷抱裡的人,所達到的精神高度。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上海被人們喚作了“大上海”。大上海之“大”並不是高人一等的架子之“大”,而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氣度、胸懷之“大”。父親去世,母親是保潔工,鵬鵬的治病費用很快就有了社會迴應。鏡頭聚焦上海中心黨群中心會議室,從黨群App發出救助鵬鵬的微信,瞬間傳遍上海中心,傳遍陸家嘴,在快速切換的鏡頭裡,手機微信,震動、點選、檢視……人們焦慮、關切的臉龐在銀幕上急速閃過。鵬鵬幼小生命的安危,牽動上海中心119層、陸家嘴金融區,從白領到安保,無數人的心。白髮蒼蒼年過九十的牛總也帶著裝錢的牛皮紙袋,顫顫巍巍地來了,身後是更多退休的老職工。而救助困難民工子弟行動也由鵬鵬擴充套件到長三角。為了這個救助長三角農民工子弟的基金,上海之巔全甲格鬥,一個大膽的充滿刺激的行動計劃應運而生。我想,這就是影片體現的大城上海比大樓更高的人道的關愛的精神高度。

其實城市景觀不僅在它的高度,也在它的厚度。如果說,大樓體現的是魔都的高度,那麼大城更多地展現了魔都的厚度。魔都的無限魅力正在於高度和厚度的結合。在《大城大樓》中我們不僅領略了上海現代建築的摩登風采,同時看到了它的世俗社會。隨著劉石的匆匆步履,擁擠雜亂的全傢俱樂部、石庫門露臺、留著童年母親出走慘痛記憶的爛泥渡石子路,特別是姐弟兩人在街頭早餐攤江邊餐館推心置腹的交流,瀰漫著一片來自底層暖心的煙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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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不但有它的巍峨莊嚴,更有它敞開胸懷接納所有人的人間情懷。2018年7月,我在參觀完了上海中心的高科技技術設施後,看到了那塊流光溢彩長達60米的琉璃榮譽牆,4021個建設者500家建築單位赫然在目。影片中,擁有了光明的鵬鵬,在4000多個名字中尋找到父親時的清純目光中,折射的正是一座“大城”人性關愛的厚度,那是對勞動者和他們創造的價值的肯定。榮譽牆是一座城市精神的豐碑。影片以近乎紀實的鏡頭語言,再現了在臺風海葵帶狂風暴雨襲來的危險時刻,鵬鵬父親搶險的驚心動魄。他車禍去世了,但他的名字卻永遠刻在了牆上。受弟弟感染,安安放棄令人羨豔的上海中心高管職務,實現“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夢想,以她“長三角貧困子弟援助基金專案負責人競聘大會”的動人演講,開啟了新的人生之旅。劉石、安安和上海中心把無限的愛繼續獻給了建設者的後代。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人民把特別的愛奉獻給了一座偉大的城市,城市也用它特別的愛回饋了所有湧入它懷抱的人。

生活沒有絕對的完美,只有不斷的完善。完善是一個面對各種艱難險阻堅持不懈的行動和過程。生活、工作在《大城大樓》裡的人們就是為了實現大家對美好生活的願望,不斷行走在“完善”的路上。上海中心126層有一座形似佛陀合起手掌重達千噸的裝置。這是狂風暴雨中讓高樓抗風、減震的阻尼器。它出現在上海中心黨建中心為鵬鵬集資募捐的會議中。很有象徵意味。遭遇突然襲來的巨大風暴,每一個社會每座城市每一個人心中要有提供心理定力的精神阻尼器。

劉石、安安姐弟,不同的社會角色,在敘事上完成了故事從“大樓”上海中心輻射到“大城”浦東、和上海廣闊社會“雙迴圈”的藝術功能。從而使影片的敘事變得靈動而多彩。他們在浦東出生長大,他們不僅目睹了這塊土地伴隨自己成長而發生滄桑鉅變,而且成為了大城大樓史詩的一部分。浦東和他們,是魔都歷史行進的一篇互文。

電影的美學本質是大眾藝術。《大城大樓》綜合了大眾美學的基本型別和要素。它是一部動作片,全甲格鬥以上海中心塔冠為舞臺,一頭一尾兩次和人高馬大的安德烈,在上海之巔迎著朝陽,面對漫天流雲,身著東西方不同的鎧甲,出手、亮劍,上演了所有動作片中未曾有過的驚險刺激炫技式的全甲格鬥。它是一部情感片,姐弟的溫情,姐弟、兄弟,同事。它是一部是青春片,出色的青春編碼描寫了姐弟像兩棵小草迎著時代的風雨,相濡以沫,勵志成長。它是一部都市片,樓宇黨建、電競之都、垂直馬拉松、線上直播、電競解說海濤、cosplay,許多嶄新城市元素,使我們看到了從農業社會農田到現代都市,浦東的華麗轉身。特別難能可貴的是,影片以極現代的跑車般風馳電掣的節奏毫不拖沓在90分鐘完成了宏大敘事與人物命運的講述。這是上影集團奉獻給當下所有時代追風少年的一曲青春之歌。

作者:

毛時安(知名文藝評論家)

編輯:許暘

Tags:上海大城大樓劉石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