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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把奇石搬回自己家裡的時候,別忘了古人的這些勸誡

由 於左 發表于 藝術2021-07-01

簡介李德裕希望自己的後代好好保護這處園林和奇石,在石頭上刻字警告:“移吾片石、折樹一枝,非子孫也”

醒酒石屬於什麼石頭

自古以來,許多人喜歡賞玩石頭。石頭的長處一是靜,二是壽。在此基礎上,奇石又有瑰麗的紋理、潤澤可親的質地,或者兼有奇特的形狀,靜而觀之,令人坐生清思。

明代小品《醉古堂劍掃》中把奇石、怪石稱為“實友”,認為玩石可以給人新增一種雋永的氣質。其中的一句話很精準地概括了玩石、賞石的審美原則:

臥石不嫌於斜,立石不嫌於細,倚石不嫌於薄,盆石不嫌於巧,山石不嫌於拙。

這句話也可以當成規劃與佈置石景時必須遵循的法則,其他的還有:

牆內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面有亭,亭欲樸;亭後有竹,竹欲疏;竹盡有室,室欲幽……園中松石,只為新增一段山林景況,不然便讓人感覺俗氣。

當你把奇石搬回自己家裡的時候,別忘了古人的這些勸誡

好的奇石可以帶給人們山野的趣味,所謂“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間,煙霞具足”。也因此,歷代文人多有愛石的傳統,日常的樂事,“以苦茗代肉食,以松石代珍奇,以琴書代益友,以著述代功業”。

唐代,滎陽人鄭璠酷愛奇石,他擔任象江太守的時候,在當地得到六塊怪石,有的形狀奇特,有的文理罕見,鄭璠異常珍愛。任期三年中間,鄭璠不曾沾染癘瘴,飲食平安。任滿之後鄭璠要回長安,捨不得丟下六塊奇石,便僱了人車,把奇石從象江一路運送到長安,總共花去六十萬錢,耗盡了他的全部資財,導致他的妻兒在長安沒處安身,只能寄居別人家裡。看來,在鄭璠眼裡,這幾塊奇石比家人的安居更重要。

《舊五代史》記載,晚唐名臣李德裕晚年居住在洛陽,建造了一處私家園林,聚集天下奇花異竹、珍木怪石於其中。其中一塊石頭是李德裕的最愛,每每醉酒之後,李德裕會倚坐到這塊石頭上,稱之為“醒酒石”。據說,只要用水淋到醒酒石上,石頭表面就會顯示出來林木自然之狀,頗為神奇。

李德裕希望自己的後代好好保護這處園林和奇石,在石頭上刻字警告:“移吾片石、折樹一枝,非子孫也”。

當你把奇石搬回自己家裡的時候,別忘了古人的這些勸誡

話說得很嚴厲,但形勢總比人強,唐末的動亂自然波及到洛陽,許多園林變成一片灰燼瓦礫。李德裕留下的園子也沒能倖免,園中的珍寶被亂民搶掠一空,醒酒石也被搶走。到了唐昭宗光化年間,這塊石頭輾轉落入一位監軍太監的手裡。李德裕的孫子李敬義聽說之後,請求河南尹張全義出面斡旋,希望能讓那塊醒酒石回到李家的

園子裡

下一次宴會,張全義當面向監軍太監提出這個要求,太監不肯,厲聲說:“黃巢之亂過後,誰家的花園沒有殘破?難道只有李家花園有石頭嗎?”太監的態度讓張全義大怒,下令把太監打死,那塊醒酒石大概也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宋代人玩石、賞石的故事更多,其中的代表人物是書畫家米芾,被稱為“石癲”。宋徽宗也痴迷玩石,

侫臣

朱勔為了迎合宋徽宗對於奇石異卉的喜好,四處訪求,然後透過水路送往汴京,被稱為“花石綱”。

北宋滅亡,汴京的好石頭也逐漸散落到各地。石頭是自然之物,堅硬難朽,宋徽宗時代的許多花石也

留傳

到了明代。蘇州徐清之的家裡就有一塊,稱之為“石祖”,這塊石頭高達一丈五,下面還有一個相配的底座,通高兩丈有餘,“變幻百出,無可名狀”。為了豎立和佈置這塊石頭,徐清之一共花費三百多兩銀子,也算是不惜血本。

據記載,當初朱勔已經把這塊石頭和底座裝到了船上,結果中途出了問題,底座不慎掉入太湖之中。朱勔只好放棄了這塊大石頭。烏程一位董氏得到它,運送過程中又一次出問題,船到水中,再次傾覆。董氏請人打撈,奇蹟出現了,最先撈上來的竟然是先前丟失的底座,隨後又找到了石頭。以後這塊石頭被徐氏購得,傳給後代。

當你把奇石搬回自己家裡的時候,別忘了古人的這些勸誡

《東城雜記》中提到一塊花綱石,名為玉玲瓏,看起來蒼潤嵌空,敲擊時發出的聲響如同玉佩之聲。石頭上刻字,以紀歲月。明末,這塊玉玲瓏出現在包涵所的靈隱山莊裡,後來被沈氏買下,僱了百十號人,把它運到庾園,以後又流入龔翔麟的手裡。

杭州經濟富裕,文化傳統深厚,私家園林多,其中自然不乏好石頭。張岱在《西湖夢尋》中提到一處小蓬萊,是雷峰塔附近的一處園子,園中奇峰如雲,古木蓊蔚,最初的主人是南宋的內侍甘升。

到了明末,園子的主人換成了黃貞父,改園名為“寓林”。園中奇石堆疊,石上刻有“青雲巖”“鰲峰”等字樣。黃貞父在其中的一塊石頭上刻了“奔雲”二字,這是一塊巨大的奇石,形狀像一朵茶花。

天啟年間,黃貞父已經去世,園中一派荒涼,但還不失舊日的規模。明末江山傾覆,狼煙遍地。劫難之後,寓林之中林木全部被毀,苔蘚盡剝,成為一片瓦礫。那一塊奔雲也殘破不堪,十去其五,看著令人傷感,張岱還為它寫下一首《小蓬萊奔雲石》詩。

張岱在《陶庵夢憶》中提到,他的祖父張汝霖就很喜歡奇石,在江口的神廟之前發現了一塊松花石,讓人把它運進回來。石頭上沾滿了獸血和獸毛,因為當地人殺牲祭神,都要把獸毛獸血淋灑到這塊石頭上。張汝霖親自動手刷洗石頭,稱呼其為“石丈”,又在石頭上刻寫了一段銘文,又作了一篇《松花石紀》。

張汝霖視為寶貝的一塊石頭,到了子孫後代的手裡,卻毫不重視。張岱就嫌這塊松花石臃腫、碩大,表面的紋理又不佳,不夠嶙峋蒼古。張岱又打算用它作為花缸的底座,結果還是不合適,最後被棄置在階下,再無人理會。

當你把奇石搬回自己家裡的時候,別忘了古人的這些勸誡

郎瑛的《七修類稿》中有“名物不當竊取”一條,批評文學之士在名勝之地銘刻自己的名字,並把奇石、異木據為己有:“……見一木石之奇,遂取去之者……殊又不知在山林,則為公玩而可久,在人家,則為私物而易廢”。

這段話非常有道理,李德裕、宋徽宗、張汝霖等人對於奇石的所作所為,便是竊取名物的最好例證。

於左 撰

Tags:石頭奇石李德裕這塊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