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的陰陽面：是統一北方的英雄，還是窮兵黷武的戰爭販子？

何為陰陽面

兩晉南北朝人物誌-（九十七）宇文邕（上）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經歷了三百年的大動亂以後，兩晉南北朝這段大分裂的歷史終於要走向統一。而推動量變產生質變的，除了早就被歷史書宣傳濫了的楊堅以外，還有一個人，他就是宇文邕。

昨天咱們講了一人弒殺三位君主的宇文護，也提到了他的記錄可能摻雜水分。而給他潑髒水的，很可能就是他親手扶上去的堂弟宇文邕。而這位年紀輕輕就幹掉自己年近花甲的大堂哥的小皇帝，也透過這一事件展現了自己的魄力、城府和韜略。

而這位小皇帝還有著相當清醒的政治意識，在殺掉宇文護以後，他沒有一腳把宇文護踩倒踩臭，而是恢復了他的爵位；更關鍵的是，他沒有因人廢事，為了反對宇文護而將其所有政策全部推倒。在宇文護堅定地執行東征戰略的基礎上，宇文邕終於發動了旨在滅掉北齊的戰爭。

說滅北齊，談何容易。後三國鼎立之後，東魏-北齊一直是三國裡綜合實力最強的一國。儘管領土面積不大，但東魏/北齊控制著傳統漢族農耕文明的幾乎所有地盤——河南、河北、山東、山西全在他們手裡。

侯景之亂以後，北齊又趁機把國境線南移到了長江一線，將中國江北幾乎所有平原地帶全部收入囊中。在農業為本的中國古代，這就是人口和經濟的最大保證。

而北周這邊呢？儘管宇文泰、宇文護兩代領導人都能力卓然，手下也有諸如蘇綽、楊忠這樣的能臣猛將，但是畢竟國力有限。在南北朝末期，陝北高原對人口的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儘管拜蕭紀和蕭繹所賜把四川一帶奪了過來，但是在總體國力上，北周依然要遜於北齊。

而宇文邕，正是要接過父親和堂哥的旗幟，將統一大業堅持到底。

在國內，宇文邕繼續堅持府兵制，並且將徵兵的範圍拓展到所有人口，甚至包括為大戶耕作的漢族佃戶。這樣做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不僅有效補充了兵源，還從根本上動搖了魏晉南北朝三百年來計程車族地主階級的經濟基礎。只此一件事，北周的勝利就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

而在國際層面上，宇文邕清醒地意識到，現階段只有北齊才是自己的對手。因此，他不僅叫停了對陳朝的邊境摩擦，改為聯陳抗齊；還聯合當時在北境已經坐大了的突厥一起進攻北齊，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戰果。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為了聯合突厥，宇文邕甚至願意將與自己伉儷情深的李氏降為妾，而主動請求迎娶突厥公主阿史那氏為皇后。突厥人在北周和北齊間徘徊時，宇文邕還派出了一支規模龐大、規格極高的使團，帶著厚禮前去請求嫁公主過來。

這樣的舉動不僅為宇文邕帶回了美人，更為北周帶來了一支強有力的奧援，此後的對齊戰爭中，正是藉著突厥人的幫助，北周才能一舉將北齊平滅。

當然，這些都是為政方面的大舉措、大方針；而具體到生活之中，宇文邕同樣有著極高的人格魅力。

當宇文邕在長安的時候，他是一個勤儉持家的好主人翁：他將長安宮裡的浮華雕刻全部撤掉，也擯棄掉那些金縷銀飾，宮中的宮女嬪妃更是削減到加一起只有十餘人（其中后妃合計六人）。在他的以身作則之下，北周上下都逐漸開始以節儉為美，為戰爭作準備。

而作為一名統帥，宇文邕也將自己家族“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的精神發揮到極致。每次行軍打仗的時候，他都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碰到爬山過河的時候，宇文邕總是跳下馬和士兵一起步行前進；遇到軍中補給出現問題，也是從自己開始斷水斷糧。試問有這樣的主帥，士兵們又怎樣不樂於為之而赴死？

只是一切都有兩面性。宇文邕的舉動，從欣賞的角度說可以是厲行節儉；而如果要批判他的話，則稱得上是窮兵黷武。如果說的再重一點，他要打造的北周帝國，是要效法八百年前的秦朝，即一個軍國主義的帝國。

滅齊以後，宇文邕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下一輪戰爭。在南線，他將配合他攻擊的陳朝所收復的江淮失地全部攻略，隨時準備南征；而對岳家的突厥，宇文邕更是沒有任何好感，並且已經開始動員討伐突厥，只是在出征後不久他就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才叫停而已。

對北齊曠日持久的戰爭剛剛結束，宇文邕就準備兩線同時作戰，實在有些不體恤百姓；而在進攻突厥前，北周已經“發關中公私驢馬悉從軍”，說明這個已經坐擁整個北方和四川的國家，也已經到了動員的極限。

而有關宇文邕的死（三十五歲突發急病而死），歷來也說法不一。厚道的人說他天不永年，刻薄的人說他命裡該死，而有一群人，卻一邊轉著念珠一邊緩緩吐出四個字——因果報應！

那麼，宇文邕又是怎麼得罪了這群人的呢？他又為什麼要得罪這幫人呢？咱們下回再說。